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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言(325)+番外



本庄繁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七月十二日,华夏联合政府突然下令各联省议会议员进行改选。除接到密令的各省督帅,多数人均不明就里,但议员改选日期的确已近,也无人提出异议。

各省督帅对此次议员选举都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从清时谘议局到联合政府省议会,很多颇具资历的老议员都发现,这一次的改选绝不是走个过场,拉人情送礼根本走不通了。

选举进行到一半,立宪派,对清皇室抱有同情,与外国势力走得过近,或为某外国势力充当过说客的议员,都被从议会中剔除出去。虽有极少数立宪派人员入选,但相对于省议会中其他派别人员,人数实在是微不足道。为的不过是给外界摆出民主选举的架势,表明对各派别一视同仁,兼容并包。

在议会选举过程中,各省督帅以下的军政长官也出现了部分变动,其中文职人员多于武职,一些基层官员突然接到调令,措手不及,来不及做更多安排,倒是揪出了一批鱼肉百姓,尸位素餐的旧式官僚。

有军队弹压,被问罪者掀不起多大的风浪,至于军队内部,有各省督帅在,想造反的也要掂量掂量。

到七月底,各省议会选举进行得如火如荼,拿起屠刀的督帅们杀人也杀得如火如荼。

北六省也查出了一批贪官,所贪数额都不在少数,有的乡镇,从上到下沆瀣一气,杀人都能靠钱摆平。这让李谨言始料未及,他知道贪官肯定会有,但怎么会这么多?

难道他拼命的发展实业,楼少帅带着军队浴血搏杀,就是为了养这些蛀虫吗?!

看着上面列出的人名,竟然还有“官声”不错的,李谨言气得发抖。只是一次抓捕间谍的行动,竟然会牵连查出这么多的问题,最让他愤怒的是,北六省内的几处收容所也出了问题,集资的善款竟然被挥霍挪用!

李谨言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觉得自己成了一个笑话。他还自我感觉良好,还为又坑了哪个列强一把沾沾自喜,却始终没看到身边发生的这一切!

李谨言越想越觉得心寒,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钻了牛角尖。贪官是有,但一心为民做事的人却也不在少数。他之前没有想到这些,乍然遇到眼前情况,才会忍不住往牛角尖里钻。

一只大手覆上他的头顶,李谨言不抬头,也没出声,直接伸手搂住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双臂用力,将脸埋进军装中,被熟悉的气息包围,他才感觉好一点。

“少帅,”李谨言的声音发闷,“我想不通。”

“恩?”

“我不明白这些人都在想什么,他们真的心安理得?不心虚?”

修长的手指插入乌黑的发中,指腹轻轻按压,滑到颈间,“不用想,杀了就是。”

当真是干脆利落,军人作风!

“……贪官杀不尽。”

楼少帅俯身,平视坐在沙发上的李谨言,拇指擦过他的颈侧,“杀不尽也要杀,杀得多了,贪的就少了。”

李谨言并不知道,北六省军队也有过扣军饷,喝兵血的历史,当年,刚回国的楼少帅只做了两件事,一个是剿匪,另一个就是杀官,还是杀军官。

剿匪这件事被六省传颂,杀官的事却一直讳莫如深。

沉默半晌之后,李谨言叹了口气,他真傻,真的。每个时代的人,都有他们的做事规则,他不该用后世的眼光来看这个时代,乱世当用重典。就算是后世,对罪大恶极的贪官,不也一样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少帅,也别全杀了。”李谨言胸口的闷气已经散去不少,“可以委托孟老制定法律,贪污者可关可杀,具体量刑,还是依照法律由法院判定吧。”

说着,探身亲了一下楼少帅的嘴角,“不过这次抓的,就照少帅的意思办吧。”

一只手扣住李谨言脑后,唇被用力的堵住,良久,耳边才传来一个声音:“好。”



第二百零九章

民国七年,公历1916年8月中旬

华夏各省议员选举进入尾声,各省军政府内部也出现了不少新面孔。

“犯事”被抓的官员,无论被枪决还是被关押,财产都一律没收,由北六省带头,各地报纸和广播,纷纷对这些官员在职期间所犯的罪行加以公布。

关北趣谈报还出了一期特刊,刊名就叫《贪官录》,除刊有罪行确凿者的相片,还附有他们的姓名,官职及因何被抓,被杀。

北六省广播电台每天定时定点对此进行播报,茶楼饭馆里的说书先生纷纷就此编纂了新段子,有些直接按照趣谈报上的内容加以润色,关北大剧院还开了评书和相声专场,几乎是场场爆满。关北电影公司放出消息,将就此拍摄一部电影,编剧是张建生。

先后有《移民》和《军人》问世,关北电影公司已经彻底打响了名头,之前和上海电影公司合作拍摄的阅兵式影片,也于不久前在国内各家影院陆续上映,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各地报名参军或是报考军校的青年比比皆是,其中还有为数不少的女学生。

“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梁红玉飞马传诏令,为何到如今,女子就不能上阵杀敌?!”

两名女学生还当场亮出拳脚功夫,纤纤弱质,却是拳脚生风,一套拳打完,女学生抱拳,大方回应众人叫好,回头对着兵哥眼一瞪,不服,和姑奶奶比划比划?

招兵处的几个兵哥满脸苦笑,这是女学生?不是女土匪?

其实兵哥没猜错,往上数几代,她们家中还真是做土匪的,不过是海匪。如今族中兄弟不再做海匪,却依旧在跑船,其中两人还考上了北六省海军军官学校。

这样的热潮一直持续,丝毫未见消退,到了后来,各所学校的校长先生纷纷跑到军政府前抗议,学生都跑去当兵,他们要对着空气讲课吗?当兵报国是好事,但报国也要先明理识字!

面对这些责难,各地军政官员也只能苦笑,一边陪着笑脸,一边向“上头”诉苦。

北六省这种情况更甚,看着在大帅府前摆开“龙门阵”的先生们,李谨言很无奈,军队不归他管,这些先生该去楼少帅讨说法,拦他干嘛?直到楼大总统公开发表了一场讲话,直言报国并非只有当兵一途,于所学领域发挥专长也是报国,又有德高望重的教育家通过报纸和广播加以劝导,这种情况才逐渐好转。

虽不能上阵杀敌,然凭一身所学,仍能报国。

农事,商事,军事,何处不是报国事?

东方古国正加快崛起的步伐,而欧洲大陆,仍战火连天。

欧洲西线战场,凡尔登和索姆河都陷入了拉锯战,交战双方都在堑壕和炮火中大量消耗着士兵的生命。

德国得到了丑八怪的图纸,正着手研制,法军也开始装备装甲车,虽然比不上德国装甲车的钢板厚度和炮火威力,至少能让士兵心中有所安慰。

英国的马克坦克始终不见踪影。哪怕有装甲车作为例证,英国陆军上层仍视坦克为儿戏,认为最终能够战胜敌人的方式,依旧是集群火炮和集团冲锋。在英国人改变观念之前,法国人最好祈祷德国人不会突然改变做事的态度,否则,一旦德国坦克提前问世,遭殃的首先就是他们。

在欧洲东线,奥匈帝国军队突然对俄军发动大规模反击,被当成软柿子捏了又捏,揍得满头包,再没脾气也会发火。看着近在咫尺却始终无法攻陷的奥军阵地,勃鲁西洛夫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放下望远镜,再次询问必须的补给品是否已经到达,而军需官的回答永远只有一句:“还没有,阁下。”

海面上,英国的皇家舰队将德国的主力舰队牢牢封锁在海港,舰队无法出港,商船也无法进入大西洋进行贸易。中立国的船只经常被英国军舰拦截,哪怕船长再三声明,这些货物并非运往德国,英国水兵依旧会搬空船舱里的每一箱货物,然后用少量的英镑作为补偿。

当发现船上运载的是来自华夏的罐头食品和香烟时,英国水兵显然很高兴,有人还吹起了口哨。看到他们的表现,就不难想象他们祖先做的是什么行当,不是海盗就是海盗。

在又一次被拦截之后,一名华夏船长苦笑一声,他是否该感谢英国佬给的不是快成废纸的俄国卢布?

船上的俄国大副用半生不熟的华夏语安慰他:“应该感谢上帝我们遇到的不是德国潜艇。”

开往欧洲的商船被拦截,从欧洲开出的商船也会经过盘查。面对这种情况,大多数国家也只能忍气吞声,抱怨几声了事。好在这些货物不会被“强买”,否则连大不列颠的盟国也会朝他们竖中指。

首批收回的华夏文物和古董已经装船,书籍和绘画占多数,另有瓷器和数量不多的青铜器,据说还有当初英法联军从圆明园中掠走的部分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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