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流冰的嘴唇煞白,恍若失血的花瓣。
“有一些小孩子,一旦他们的要求得不到满足,就会撒娇胡闹,他们会赖在地上不起来,会在地上打滚,会号啕大哭,会撕破自己的衣服,会用指甲在自己身上抓得鲜血粼粼,他们用各种手段伤害自己,目的是威胁那些爱他们的人。”
优美苍白的嘴唇扯出极浅的笑容:“他们可以成功吗?”
明晓溪瞪着他,叹口气:“总是成功。”
“那,恭喜他们,因为被人爱着,所以才威胁得起。”笑容中带着自嘲。
“牧流冰!”明晓溪瞪大眼睛,“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我在指责你啊,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你知道自己的胃不好,为什么还不好好爱惜,你居然折磨自己到胃吐血!胃吐血,那不是很痛吗,不是会痛到死去活来吗?你为什么还可以平静到好象吐出来的不过是白开水?!”
牧流冰冷冷在笑:“我早就感觉不到痛。”
明晓溪惊怔。
她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望着他发呆。
过了很久。
明晓溪咬住嘴唇,强迫自己面对问题,不能逃避。
“我该怎么做,你会好起来。”
牧流冰躺在雪白的枕头上,眉毛显得出奇的黑,眼睛显得出奇的亮。
“你担心我?”
“是!”
“为什么?”
为什么?
明晓溪细细思考着这个问题,她的眉毛皱了起来,她的目光暗了下来,她无意识地抬起头,透过百叶窗的fèng隙,看到了夜空中的月亮。
一弯明月。
月光优雅而皎洁。
就象一个优雅而皎洁的少年。
******
空荡荡的皇家音乐厅。
风涧澈修长的手指停在洁白的琴键上,象是想要弹奏,但又不知该弹给谁听。
舞台下满满的座位,空无一人。
月光透过音乐厅宽大的玻璃窗,照在他身上,在地上拉出一个斜斜长长的影子。
他坐在琴凳上。
眼睛象雪山般寂寞,没有看向别处,只是望着自己的双手。
右手手臂上,那只白绸缎的蝴蝶结仍在不知疲倦地起舞。
******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明晓溪这样告诉牧流冰。
牧流冰的面容沐浴在月光下,有种忧悒的美,但眼角却带着冷酷的伤痛。
“你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
明晓溪反应有些迟钝,摇摇头,慢吞吞地问:
“你说什么?”
牧流冰目光中有恨:“爱我,是一件那么可怕的事情吗?为什么你总是在想方设法地逃避。”
明晓溪的声音更慢,似乎更加听不懂了:
“你——说什么?”
牧流冰带着满满的恨意怒视她:
“你爱我。你从没有停止过爱我,就算你命令自己不再爱我,你也依然爱我!”
明晓溪惊慌地站起身,嗓子发颤:
“你在乱说什么?我已经离开你了。”
牧流冰冷冷地笑,笑中有残酷。
“你的心呢?”
“我的心?”明晓溪慌张地捂住自己的心口,“我的心是我自己……”
她说不下去了。
她的掌心冰凉,里面似有一个冰凉的东西。
她垂下眼去。
心口前,掌心里,是一条镶着碎钻的十字架项链。
……那一年的圣诞节……
……牧流冰不容她拒绝地将项链戴在她脖子上:“不许拿下来,你要一直带着。”……
……“是我们今生定情的证据”……
……“我们交换了信物,就定下了终身。”……
她一直带着它,让它贴在她的心口。
她望向他。
他颈间那条泛着银光的细链,坠子是一个雪花样的水晶,晶莹剔透,优美纯净。
……“你可以不再戴它……当你不再喜欢我的时候……”……
……“坏丫头,真会给我找麻烦……那岂非让我从现在开始每分每秒都戴着它?而且,我还会整天担心它会不会自己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