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查无此人(7)

作者: 冯河 阅读记录

他和云端的牙杯本来是摆放在一起的,虽然看着有些拥挤,却很是温馨,可现在,没了云端的,只有他一个人的杯子和一支牙膏立在那里,乍看之下没有什么不对,可映在闫云书的眼里,就是比天还大的纰漏。

一点不同被找到后,更多的不一样便一点一滴地暴露出来了。

电视里存的节目变少了,原本收藏夹里是他喜欢的新闻和云端喜欢的体育节目,现在则只剩新闻类;鞋柜里的东西本来鼓鼓地塞满了,甚至会有一些鞋子放不进去,现在,差不多刚好空了几个空档,不多不少;两个卧室一个是他的一个是云端的,现在,只有一个卧室里摆了床,另一个卧室堆放着杂物,东西不多,但恰好地放满了一间房。

他对生活被剥去了云端,塞进了一堆杂物,让外人看来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就像这间变作了杂物间的、原先作为云端卧室的房间一样。

只有他能看得出这些地方有什么不同。

这于他来说,是一件大事。

他的朋友没了。

如果说,早上的时候,他还只是担忧,那么现在,他的心里便只剩下了十足的恐惧。

早上,他只知道自己的朋友生死未卜,现在,他便知道了比那生死未卜更加可怕的是什么。

他惊疑不定,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出号码簿,一个个找,希望这是云端联合别人跟他开的一个玩笑,但他找不到那个号码。

找不到就算了,他背下来了,拨打出去。

那个被告知是空号的电话号码,一定是用什么他不知道的软件伪造的。

该停下了吧?该跟他喊“surprise”了吧?这个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恶搞的惊喜也该结束了吧?

这个家伙,太过分了,背着他搞这么大的事,戏弄他,回头对方一出现他就开始假装生气好了……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不,这是假的,现在的科技那么发达,一定是伪造的。

他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却极不自然,眼神飘忽不定,不敢往客厅的墙上看。

墙上的灰印没了。

那个地方曾经放置着云端一时兴起买的篮球架,最近几天才刚刚坏掉,搬出了屋子,只留下一道灰黄的痕迹证明着它曾存在。

现在那道灰印没有了。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他在传来第二声英文强调之前挂掉了电话,他不信邪,开始翻找手机,试图从手机里寻得一丝对方存在的证明。

照片,照片是动不了的,他们在一起拍过很多照片呢。

可当他打开相册的时候,他的手开始颤抖。

没有,一张照片上都没有对方的踪影。

也并不是恐怖电影一样的消失了一个人就会连照片都只剩下空的景色,而是——所有该是云端出现的场景,所有他们在一起合拍的,全都换作了别的同行人,要是当时只有他们两个人照相,没有别的同行者,那么照片里云端的位置就会被他一个人的自拍和风景代替、补齐,如果照片里只有云端,那么云端所在的地方,就会成为一张看起来有些意境的风景照。

没有一张照片上有PS过的痕迹。

连纸质相片也是如此。

他开始神经质地盯紧了那个曾经放着云端的篮球架的地方。

灰印呢?灰印到哪去了?他曾经拼了命想要擦除的灰印呢?不是因为时间太长了没法擦净了吗?现在它去哪了?它到哪里去了?

他的眼睛极大地睁着,死死地盯住那个地方,试图从那里看见一丝擦拭的痕迹。

没有。

没有。

什么都没有。

那里干净得像是什么都没有过——不,那里本来也就什么都没有过。

这个想法一上了他的脑子,他便狠狠一激灵,喉咙里“呼哧呼哧”地进出着气。

这不是他的家,这不是他的家。

这不是他的家。

他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当闫云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十点多了,这一夜他一直仰躺在客厅的地板上,任由西装裹紧自己的身体,像是睡在一个贴近他肌肤的棺材里。

西装不舒适,也不保暖,在一夜冷风的吹拂下,他感冒了,鼻塞,头痛,耳眼昏花。

手机却坚持不懈地震动着。

他拿出了手机,一看时间,便觉得眼前一黑,又隐隐有些自暴自弃的快活来,接了电话,还未近耳,便听见那头,主管对他大呼小叫。

“你还想不想干了?昨天上班摸鱼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今天又迟到?你是不是觉得最近太累了想放个假?”

闫云书一张嘴,嗓子几乎说不出来话了,他没辙,只能用自己那破锣嗓子跟主管解释:“主管,我这昨天晚上感冒了,今天早上的时候又没听见闹钟……”

上一篇:听说程医生不好追 下一篇:告白NP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