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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名不奈何(170)

这颗心脏本应随着恶咒的灵验而四分五裂,但白霰却一直好端端活到现在,原因就是长孙澄风抢在他心脏完全撕裂之前,又往里加进了一根救命的兵人丝。

这根隐秘到极点的丝线一直勉强维系着白霰碎裂的心脏,直到十七年后,度开洵想要操纵法华仙尊的尸身,便从白霰灵脉中抽走了一根兵人丝,偷偷夹带进了定仙陵;事败后度开洵上金船被各位大宗师公审,穆夺朱奉命查探白霰体内兵人丝数量是否有缺,一旦发现缺少,当日势必无法收场。

因此情急之下,白霰心脏内那根不为人知的兵人丝便被抽了出来,放在他的灵脉中,用来填补之前被度开洵取走的那一根。

数量完整,并无短缺,当日足以在穆夺朱面前瞒天过海。

唯一无法掩饰的是,血肉之心不是机关兵械,一旦碎裂便无法修复。

从那天起,作为掩盖定仙陵幕后黑手的牺牲品,白霰的生命就进入了倒计时。

轰一声山崖震动的巨响,度开洵暴怒之际灵力剧涨,两剑相震的灵流顺山壁一路冲上头顶,大块碎石如冰雹般坠下!

柳虚之袍袖一振,当空打出一张光华氤氲的屏障,顿时头顶无数山岩砸在屏障上碎成了齑粉。

“能毫无破绽顶替十七年,应该不是简单的障眼法,而是用鬼修秘术直接把长孙澄风夺舍了,所以凝聚不出属于度开洵的兵人丝,只能从白霰体内抽取自己十七年前炼制的兵人丝放进定仙陵。”宫惟亦站在法阵之下,在周遭地面剧烈震动中轻轻叹了口气:“想必当时就已经做好准备,万一事败便可嫁祸给那个死去的‘弟弟’了。”

柳虚之数十年来所见之恶以今日为最,内心非常震怒:“人心狠毒,竟能至此!”

宫惟眼神微微闪动:“怕还不止。”

柳虚之大惊:“怎么?”

“……”

某种异样横在宫惟心头,但又无迹可循。

度开洵真是那个拿着白太守的鬼修吗?

他杀兄夺舍不假,但即便再手眼通天,真能策划出临江都二十八起惨案、定仙陵惊尸之变、再跑去蓬莱殿操纵乐圣杀死数名弟子?

宫惟摇了摇头,轻声道:“这背后应该还有隐情。”

·

这时山岩崩裂终于暂缓,只见度开洵被青藜一剑横扫击飞,整个人活生生砸进了山壁。徐霜策闪电般横剑至前,但度开洵反应竟然更快,刹那间铿锵数声剑锋撞击,在徐霜策胸前划出了一泼血花!

“徐宗主此番不如寻常啊,”度开洵带着满身尘土一脚踏出山壁,眯眼轻声道。

宫惟下意识看向徐霜策右臂——他并不是不如寻常,而是右臂被洞穿的筋骨灵脉尚未愈合,在这种灵气趋近于无的险恶之地简直是致命的破绽。

徐霜策呼了口气,稳稳地道:“你这些年韬光养晦才是真的不容易。”

“为了蒙好长孙澄风这张皮,受点委屈也没有办法。”度开洵握紧不器剑,灵力汇聚的黑色火焰顿时沿剑身暴蹿而起:“不好意思,徐宗主,我真的没有时间再耽搁下去了。”

所有人境界都被压制到不剩一成了,而他竟然还有这样的灵力,平时到底掩盖实力到了什么程度?

柳虚之眼角一跳,反手把宫惟往保护罩下一推,抢步上前单手一按,庞大的镈钟从身侧升起,撞响震人元神发聩!

所有动作都发生在同一瞬间——钟声响起的刹那,不器剑已挟巨大气劲斩向徐霜策,同时度开洵森寒一眼瞥向柳虚之,左手掷出如箭符箓。金光落地霎时化作巨型兵人,脚步落下地动山摇,轰隆一声死死抱住了重逾千钧的大镈钟。

锵!

不器剑狠狠撞上青藜,纯黑灵火几乎扑到了徐霜策脸上!

度开洵咬牙道:“把下面那兵人颅脑里的东西取给我,我发誓从此再不出现在你眼前。否则……”

徐霜策尾音中带着冰冷的嘲弄:“你若死了也不会再污我的眼了。”

话音未落,他完好无损的那只左手握住剑柄,爆发性的恢弘气劲登时一路烧至青藜剑身——

度开洵心猛一沉。

但连操纵兵人回防都来不及,汹涌气劲山崩岳催,裹着轰塌的山岩把他撞飞了出去!

轰隆巨响震耳欲聋,大地震颤不住摇动,潮涌般的积雪从头顶坠落深渊。度开洵冲势砸穿数道山壁,喉中猛呛出一道滚烫的血箭——但他悍到了极点,咬牙将不器剑往地上一刺便要强行起身,这时腹部却蓦然被冰凉贯穿。

烟尘缓缓散去,只见徐霜策居高临下地出现在他眼前,青藜剑已把他钉在了地上。

度开洵全身紧绷数息,终于还是没忍住,哇地喷出了一大口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