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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起青壤(10)

正渐入佳境,桌子倚靠着的墙上,又是一声沉重钝响,这一次,可绝不是人撞到的了:聂九罗直觉应该是重物猛撞才能出的声音,而且,隐约还伴有玻璃的碎裂声。

她一个分心,手上一滑,魔女那本该线条优美的脖颈曲线,滑成了一道僵直的斜线。

什么情况?孙周这是在拆屋吗?

聂九罗坐了会,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站起身,向着门口过去,或许是心里有什么预感,脚步越走越缓,及至到了门边,手已经挨着门把了,又缩了回来,再然后,小心地凑到猫眼上,看外头的动静。

对比正常视角,猫眼的成像稍稍有些膨胀,外头挺安静的,灯光明亮。

聂九罗吁了口气,正想移回目光,有个人进入了猫眼的视线范围。

这是个年纪在二十到三十之间的平头男人,个子不高,身材极粗壮,手里拎着一个沉重的帆布袋,他似乎很是警惕,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有一个瞬间,脸恰好正对着聂九罗这头。

没法具体形容他的长相,丑就对了,还不是普通的丑,属于那种先天、病理型的、有缺陷的丑。

他走得很快,不到两秒钟,就走出了猫眼的范围。

聂九罗的心跳慢慢加速:这人是从左首边过来的,左首边就是尾房,对面的那一间没开过门,那就是……从孙周房里出来的?

想到刚刚墙上的震响和玻璃碎裂声,她觉得这人不像是孙周的朋友。

估摸着那人应该已经走远了,聂九罗小心地打开门。

走廊里空荡荡的,隔壁传来“嘀嘀”的声音,那是门没有关好的警示音。

聂九罗快步过去,出于礼貌,还是先敲了敲门:“孙周?我进来了?”

无人应答。

聂九罗一把推开了门。

如她所料的,屋里有些狼藉,茶几歪倒在墙边,几面上的玻璃碎裂了一地,地上横了一只酒店的布拖鞋。

孙周不在,卧房、浴室都没有。

电光石火间,她的脑海中掠过平头男人拎在手里的、沉重的帆布袋。

第5章 ④

聂九罗来不及回房,踩过一地狼藉,冲到床头的话机旁,拨打前台电话。

那头刚接起来,聂九罗就劈头盖脸发问:“有没有一个拎大帆布袋的男人出去?大帆布袋,一个男的?”

前台懵得很:“哈?”

“有没有?”

“没,没看见。”

那就是还没到楼下?聂九罗心安了点:“如果看见,马上拦住他,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他偷了我东西。”

为了引起重视,她又补一句:“十几……好几十万。”

前台显然是被如此大额的损失给震住了:“好……好。”

聂九罗刚想撂电话,又想到了什么:“除了大堂,这个宾馆还有其它出口吗?”

“有,还有三个后门。”

聂九罗心下一沉。

共计四个出口,截下那个男人的概率,只有四分之一了。

***

警察是近十二点的时候到的,一老一少,态度都挺客气,先查看了孙周房间,又调看了宾馆监控。

孙周房间有器物损毁,但没迹象显示发生了人身伤害。

宾馆摄像头的布控主要分布在大厅、电梯内和电梯口,没有任何一个摄像头拍到了那个拎帆布袋的平头男。

就目前的情况,没犯罪现实,没危害社会的犯罪行为和后果,只靠怀疑,是不能立案的,老警察让聂九罗做个报警登记,尽量阐明情况、写清联系方式,留待后续跟进。

聂九罗也是生平头一遭报警,没什么经验,眼见就这么结束了,忍不住问了句:“你们法证……不用去收集一下指纹、证据什么的吗?”

老警察无奈地笑,小警察很热情:“你是看港剧看的吧,我们这边不叫法证,属于刑事技术部门,是负责犯罪现场勘查的。”

聂九罗约略懂了:人家隶属“刑事”,负责的是“犯罪现场”,孙周这事,能不能算是桩“案子”还都不定呢。

填表的当儿,小警察又跟她解释了一下目前的考量:孙周现在连“失踪”都算不上,万一他明天自己回来了呢?器物损毁不等于暴力绑架,万一他是主动配合、自愿钻进帆布袋玩“消失”呢?

可能性太多了,没有更新的情况出现之前,这只会是一桩“出警记录”,他们也只能加以留心、后续跟进。

让他这么一说,聂九罗也有点不确定了:早前她曾猜测孙周是被赌档逼债,会不会是孙周为了躲债,联合朋友上演了这么一出?

管它呢,反正该做的她都做了。

一张表填完,老警察大致扫了一遍:“你是做雕塑的?这个属于美术专业吗?”

大类上是算的,聂九罗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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