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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起青壤(117)

邢深看炕桌上那只堪堪稳住、汤水还在不断晃摇的碗,碗还是碗,但汤水是一片动荡的明光。

他说:“阿罗应该回来。”

***

炎拓被一阵钻心般的火烤炙烫给惊醒。

居然不是梦,是真的,一丛橙红色的焰头从眼边掠过——聂九罗将点火棒移远。

这是拔罐时会用到的那种点火棒,经久耐烧,有持手柄,端头是钢丝网罩着不焦材质的石棉,很好用。

屋里很亮,窗帘都拉到了窗户尽头,迎进大片暖融融的阳光。

聂九罗说:“醒啦?”

她撕掉他嘴上的封胶带,又剪开手脚处缠缚的:“待会会非常疼,需要用到嘴喘气,松开你手脚,是让你去控制自己的。我可没那个劲摁住你,你自己掂量吧,你可已经出芽了。”

炎拓脑子里轰的一声,脸色都变了:“哪?”

聂九罗指他小腹、胸侧,还有大腿:“你自己看哪。”

炎拓低头去看。

果然,那几处的伤口处,都有像蜷曲的发丝一样的东西,黑褐色,打着卷,而且,可能是心理作用,炎拓真的觉得那几处都在发痒。

聂九罗还给他描述:“你要不要摸一下?软软的,有韧性,拉一下还能弹回去。”

靠,还摸?看一眼都觉得恶心,自己的伤口里,长出这糟心玩意儿,真是光想想就要崩溃了。

炎拓偏转了头,两手攥紧沙发端头:“你开始吧。”

第46章 ①⑤

聂九罗轻抿了嘴,把火头移向他锁骨处。

活烤可真是太遭罪了,炎拓很快就受不住了,他双臂发颤,额头大筋和脖子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汗粒子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滚,就在行将崩溃的时候,聂九罗及时挪远,另一只手抄起了一袋什么,清凉软柔,贴在了他的伤口边缘。

炎拓的睫毛都让汗给浸了,勉强睁开眼,模模糊糊,看到是一袋水——保鲜袋灌了凉水、火燎封死了口防漏的那种。

再往边上看,茶几台面上放了好多袋,晃晃胖胖,挤簇成堆,还有开了盖的矿泉水,里头插了根吸管。

她准备得可真全,雕塑是个精细活,能在这上头有所成的人,心一定也很细吧。

聂九罗说:“炎拓,我问你个问题啊。”

炎拓苦笑:“聂小姐,你可真会挑时间……问问题。从昨晚开始,你就一直在问。”

聂九罗说:“你可以不答啊,我这个人不小气,不答我也不会不给你治。最多你答了,我高兴地烤一烤;不答,我不高兴地烤烤咯。”

炎拓略垂了头,如果不是没力气,他真是会苦笑出声的——说得这么云淡风轻,就跟“不高兴地烤烤”不吓人似的。

他说:“你问吧。”

水袋贴肉的那一面估计已经不太凉了,聂九罗把水袋翻了个面,那一处的皮肤赤红,能想象得到,一定很难受。

聂九罗移开目光:“熊黑那帮人,现在穷追猛打,只是为了帮你出气吗?”

炎拓摇头:“说是这么说,但我觉得……不太像。从最初得知大头能闻到狗牙的味道开始,他们就表现得很在意。还有,最上头的那个还向瘸爹追问过自己的子,给人觉是,她的子是被瘸爹给拐走了。”

一口气讲了这么多话,他喉咙干得不行,吞咽的唾沫都好像是烫的。

聂九罗放下水袋,把插了吸管的矿泉水递过来:“子?地枭的子?”

炎拓想抬手去接,一使力才发觉胳膊发僵,仿佛攥死在了沙发端头处,只得低头就着吸管吸吮。

“是。”

地枭的子,那就还是地枭咯,板牙手上,撑死了也就一只地枭啊。

“蚂蚱?”

炎拓虚弱地摇头:“我本来也猜他,可觉得……实在不像,就人兽……殊途的觉。”

聂九罗把矿泉水放回台面:“忍住了啊,第二拨。”

火又过来了。

炎拓长吁了口气,再次攒足了劲生受,总觉得下一秒就要发狂痛嚎了,然而还得咬碎槽牙拼命捱着,他逼着自己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水袋上,不断催眠自己:马上,马上,水袋马上就来了。

“第二拨”结束,炎拓瘫砸在沙发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也不知是汗还是疼出的眼泪,腌得眼睛生疼。

水袋再次滚上身,炎拓居然没舒服的觉:只觉得灵魂都出窍了,就飘在天花板上,和他四目相对,对出的都是绝望。

他的声音也发飘:“聂小姐,还有几拨啊?”

“快了……十七八九拨吧。”

炎拓那因为她前半句而稍稍升腾出的希望,biaji一声,栽进了万丈深渊。

然而“第三拨”来时,他还是咬牙撑坐了起来:没办法,他都“出芽”了,这是他和芽之间的战争,他退一步,芽就进一步,阵地一寸都不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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