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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起青壤(136)

说到这儿,炎拓看了眼窗外,喃喃了句:“这么冷的天。”

这么冷的天,车外的人说话,嘴里都直呵白气,真要是他爸妈在山里遭这罪,他一秒钟都待不住。

聂九罗:“那就只能听任那些人,一个一个被冻死?”

炎拓沉吟片刻:“倒也不是,那些人,冻死的,现在可能已经冻死了,剩下的,多半就不会冻死了。”

聂九罗觉得这话无比绕口:“什么意思?”

炎拓:“把人吊在树上、活活冻死,观感的确残忍,本质上是一场戏,目的在于刺激你们,你们越抓狂、越崩溃,他们就越得意。对吧?”

是这道理没错,聂九罗没意见。

“但是戏要演下去,是需要观众的,就好比电影,一个入场观众都没有,只能匆匆下档。南巴猴头那是备了戏,你们去了,他们才会有动力,说不定还会搬出更刺激的戏码。可从早到晚没人去,他们演给谁看呢?不断地往树上挂人,锻炼身体吗?”

“他们是做得出这种事,但做事是要达到目的的。他们的目的不是把人冻死,而是通过这种方式,诱捕你们剩下的人。一旦发现这种方式根本不奏效,他们就会另寻途径了——毕竟傻子都知道,人质活着才更有价值。”

聂九罗听懂了,也暗自吁了口长气。

出来得够久了,炎拓发动车子:“你在哪下?我送你去方便打车的地方。”

聂九罗答非所问,旧话重提:“帮我救人这事,你不考虑一下?”

炎拓无奈:“聂小姐,真救不了。那个蒋百川既然是头头,各方面的看守一定最严密,我这种小角色,想见他一面都难,更别提救了。”

聂九罗:“我可以提供报酬的。”

炎拓苦笑,都懒得说话了。

聂九罗看他:“你就不问问是什么报酬吗?”

炎拓:“这不是报酬的问题……”

聂九罗打断他的话:“你曾经问过我,怎么杀死地枭。”

炎拓心头一震,握在方向盘上的手不觉攥紧,他目视前方,没有放任情绪上脸:“当时,你说你不知道。”

聂九罗笑了笑:“你听得不仔细,我从来没说过自己不知道,我说的是‘我没法回答’——只不过你当时太失望了,没有细想而已。”

时隔太久,炎拓已经不记得聂九罗当时的回答是什么了,但“我没法回答”确实不等同于“我不知道”,这是很狡黠的语意偷换。

他喉头有点发干:“所以你知道?”

聂九罗嗯了一声:“这个报酬,你觉得怎么样?”

炎拓忽然笑起来:“你们都已经被地枭搞成这样了,领头的都生死不明,还能杀死地枭?”

聂九罗也笑:“搞成这样又怎么了,足球要踢上下场,拳击还得看三局呢,开局不利不代表一败涂地吧。”

炎拓逢岔口拐右,他已经不在意开到哪了,只要有路让他开就行:“地枭已经跟从前不一样了,长成了人形,狗家人也闻不出他们的味道,你能保证你的方法还管用吗?”

“能啊,狗牙不就躺了几个月了吗?”

“狗牙不一样,他杂食。”

聂九罗一时语塞。

还真的,蚂蚱被她“杀”过,但蚂蚱是传统意义上的地枭;狗牙也被她放倒过,偏又是个杂食的。

她还真没办法保证自己的刀仍旧管用。

聂九罗说了句:“不感兴趣就算了,先帮我关照他吧,尽量让他吃饱、少受点罪。”

又指前面街口:“那儿放我下车,好打车。”

炎拓放缓车速,驶入停车道,聂九罗解了安全带,开门下车,一只脚才刚踏出车门,听到炎拓叫她:“聂小姐。”

她又坐回来,看向炎拓:“怎么说?”

“只要我做得到,这个交易就有效是吗?”

是啊,聂九罗点了点头,又补充了句:“人得是活的。”

炎拓顿了会,才说了句:“那我试试。”

聂九罗也意外,也不意外,她提醒他:“我保证不了我的方法还管用。”

炎拓说:“我懂,有消息我再联系你。”

聂九罗再次开门下车,都已经走出一段路了,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她看到,炎拓的车还在原地,过了会,他低头贴靠在方向盘上,让她想起,前一天的晚上,她也曾经这样、很疲惫地趴在方向盘上,前心后背,一阵冰凉。

她的要求很过分吗?太过危险的话,他可以不做的。

聂九罗犹豫了一下,掏出手机,给他发了条:量力而行吧,太危险就算了。

视线里,炎拓显然是听到消息声响了,他坐起身,拿出手机,怔了一下之后,下意识地朝前方看,也很快看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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