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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起青壤(144)

这又是添的什么乱啊,聂九罗正恼火,那小姑娘压低声音:“你叫人看到啦!”

什么意思?

聂九罗心头一凉,猝然止步。

小姑娘指向包间的方向:“刚我算账,一抬头,看到隔板顶上有个头,勾勾地往下看,一转眼又缩回去了。我的妈呀吓死我了,差点叫出来。我喊你你还不站住呢。”

聂九罗脑子里一懵,一时也不知该以什么表情回她,僵硬地说了句:“是吗?”

小姑娘只当她是正常反应:“这些男的,真是精死了,这婚你千万别结。”

聂九罗不知道自己又回了句什么,脑子里只萦绕着一句话。

——你叫人看到了。

还是从上头,真是叫人毛骨悚然,回想起来,她确实全程都没抬头往上看过。

聂九罗下意识从包里掏出口罩戴上。

出了餐馆,车子已经到了,天色没刚才那么亮,阳光也弱了,透出几分萧瑟的寒意来,聂九罗四下看了看,没看到那两个人。

但毫无疑问,这两人一定在暗处窥伺,只是片刻功夫,她就从狩猎者变成了猎物。

聂九罗上了车。

车子开动,司机问她:“小姐,还是去车站是吗?”

聂九罗嗯了一声,旋即改口:“不是。”

她理了下思绪:“师傅,你知道往乡下,哪个方向来着,有个芦苇荡吗?”

司机是本地人,跑惯城乡,一说就知道了:“是,大李坑乡是吧,没人住了。前两天听说有车祸,有辆车开水塘子里去了,现在还沉在那呢。”

聂九罗:“就去那。”

事情得速战速决,找个没人的地方,对方方便下手,她也方便。

行李箱是放后车厢了,好在最紧要的背包是随身的,聂九罗把大衣搭上前座,弯腰换衣服,手碰到皮肤,皮肤是温热的,手上冰凉。

司机有点奇怪,看了眼后视镜,立刻知趣地移开了目光。

***

两个地枭。

对方还有准备。

聂九罗深吸了一口气,她也是头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以前不管什么事,总有蒋百川通知、安排、策应。

邢深走了,现在身边连个可以帮忙的都没有。

换好衣服,聂九罗坐直身子,车子已经出了城区,从后挡风玻璃看出去,后头的车不少,一时也说不出哪辆坐着鬼。

不过没关系,再走一程就知道了。

聂九罗调息平气,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翻出手机,给炎拓发了条信息。

——你走了吗?

***

炎拓收到信息的时候,正在路上。

他现在一门心思想去农场,虽然暂时没借口,但反正回去得一天的车程,路上时间足够他慢慢想了。

午饭过后他就收拾了行李,又朝吕现借了车——这段时间,为安全计,他一直是用别人的车,吕现虽然舍不得,但炎拓一句“开坏了赔一辆更贵的给你”解决了一切。

私心里,吕现还有点盼着他开坏,毕竟人是旧的好,车是新的香。

……

炎拓单手掌方向盘,回了句:已经走了。

顿了会,聂九罗回过来一条:走得远吗?

炎拓看了眼导航,又看了看前方的指引路牌,出城没多久,倒也不算很远,只是她这话问得怪。

他回了两个字:有事?

***

“有事”两个字,也是把聂九罗给问住了,她觉得自己有点想一出是一出:炎拓再怎么说,明面上是地枭那头的,而且,这两人的照片是他发给她的,把他叫来有意义吗?

她穿上大衣,拢刀入袖,再次转身向后看:后头的车渐少,而有一辆灰白色的途观车,始终都在。

聂九罗给司机转钱,吩咐他:“加油门,开快点。”

再回头看时,果不其然,那辆车也加速了。

形势差不多是摊开了,聂九罗交代司机:“待会到了地方,马上放我下车,你一直往下开,回城别走原路了,行李什么的暂时帮我保管,我有你号码,过一阵子会找你拿的。”

司机隐约觉得这一次跟以往那种盯梢捉小三不太一样,而且,因着越开越快,他也注意到那辆紧追不舍的车了,不觉腿上打哆嗦:自己这不是遇到了什么黑道仇杀,要上演什么撞车戏码吧?

他这种小老百姓,可负担不起车毁人伤这种损失,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交通安全、限速了,后半程恨不得把车开成火箭,远远看见芦苇荡,立马急刹车,聂九罗跳下车,车门都还没来得及帮他关严,车子已经狂啸着去了。

聂九罗怕对方以为她仍在车上,还刻意在路边站了两秒,直到那辆途观车速度慢下来,才小跑着进了禾草丛。

这儿还跟前两天一样,冷清而又寂静,午后的那轮暖黄的太阳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轮冷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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