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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起青壤(177)

***

说是要睡觉,但白天睡得太多,一时半会的也睡不着。

聂九罗想起蒋百川和邢深那头,觉得多半是水深火热,可那又怎么办呢,她一条命才刚抢回来,帮不上忙,也使不上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思绪芜杂间,听到外头门响,紧接着,传来刘长喜又惊又喜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谁啊?

她听到熟悉的声音:“送过来几天了,过来看看她。”

炎拓?他现在这个点到,那刚刚打电话的时候,是在高速上?

刘长喜:“那你来迟了,她今晚早早就睡了。”

炎拓:“没关系,今晚我也不走,太晚了。”

过了会,卧室的门开了,开门的动作很轻,轻得她都没听到合页的声音,只是看到客厅的灯光慢慢渡进来,聂九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下意识微侧向内、闭上了眼。

刘长喜的声音压得很低:“看,睡着了吧。”

炎拓没说话,过了会,他走进来,停在床边。

什么情况?聂九罗觉得自己睡得挺标准,连搭在床侧的手都一动不动——他还能看出什么来?

顿了顿,炎拓说了句:“没睡。”

聂九罗心内叹了口气,只得转过身,不情不愿躺平,斜乜了眼看炎拓。

炎拓低头看她,屋里黑,外头却是有光的,透进来的光镀亮他一侧的身子,明暗相衔,衬得身形特别有压迫感和存在感。

聂九罗面无表情,说了句:“吵死了。”

***

屋灯重又打开。

最忙的是刘长喜,又是往屋里送茶,又是送削好的苹果,炎拓拖了张椅子在床前坐下,把带过来的纸袋放到脚边:“长喜叔,你别忙了,我跟聂小姐说会话。”

刘长喜忙不迭点头,在边上杵了会,忽然意识到人家这“说会话”并不欢迎他参加,又赶紧退了出去,还帮着关上了门。

刘长喜一走,屋里就显得静了,聂九罗躺在床上,垂着眼,没吭声:短时间内,她还不大适应跟炎拓之间的关系变化——之前,她多少都是有些趾高气扬、颐指气使的,现在人家救了她的命,她要还是高高在上,显得太没数了。

可要是立马就感恩戴德的,也太……那个了吧。

还有,要不要跟他道谢呢,一上来就谢吗?会不会太刻意?

炎拓也还没找好开场词,他打量了一眼室内,目光落在支在房间角落里的小床上:“阿姨是陪夜的?”

聂九罗嗯了一声。

“听长喜叔说,你在这挺无聊?”

很好,要是聊这个,她可就有话了。

聂九罗淡淡回了句:“无聊,就想办法排解呗,都成年人了……小事情。”

炎拓说:“路上给你买了点解闷的,看起来,是不需要了?”

什么解闷的?聂九罗侧了头看他。

炎拓低头欠身,把袋子里的一摞书拿了出来。

聂九罗还想端一会儿,找个借口说看书太费神,目光溜到书脊上,忽然就挪不开了。

《雕塑技法实用教程》、《雕塑元素》、《民间面塑》、《雕塑家手册》……

她一下子没忍住,笑了。

炎拓经常见她笑,但那都是社交性的,每种笑都蕴含意味,或是点醒、或是讥讽、或带威胁,从没见过她笑得这么好看。

可能最真实的笑才最打动人,其它种种,再精致和恰到好处,也只是面皮上的一种表情而已。

聂九罗伸出手,点了其中两本:“这个我也有。”

炎拓说:“我想着,你反正也是无聊,加强点业务素质也好,时间别浪费了。我翻了一下,图片挺多的,不会太累眼睛。”

聂九罗点了点头,看着他把书堆叠到床头,问了句:“你收拾过机井房了?”

“收拾了。”

“那有没有……看到我的刀啊?”

炎拓抬眼看她,话里有话:“疯刀吗?”

聂九罗也看他,过了会,说了句:“我要起来说话。”

他是坐着的,她却是躺着的,不舒服,而且总要抬眼看他,总有点气势上低人一截的感觉。

炎拓:“现在能坐起来?”

“能。”

“会疼吗?”

“慢点就行。”

炎拓点头,起身趋近床边,然后弯下腰,一只手从被子一侧探了进去,很快触到她的腰:“抬一下。”

聂九罗吁了口气,很轻地挪抬了一下,犹豫几秒之后,右胳膊环住了炎拓的脖颈,炎拓的手从她腰后探伸进去,搂住另一侧的腰际,贲紧的胳膊垫住她后腰,慢慢用力的同时,身子向后带,同时拽过边上的靠枕,垫在她身后。

考虑到她身上有伤,炎拓动作已经尽量轻缓,但聂九罗还是疼到了,中途猛抽了口气,低下头,抵住了炎拓的颈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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