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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起青壤(215)

卢姐好奇:“怎么了啊?”

聂九罗秀眉一挑,神采斐然:“我赚钱了。”

卢姐说:“你不是经常赚钱吗?”

顿了顿又提醒她:“赚钱这种事,家里高兴就算了,在外头不要这么笑,人家会说你为了点钱就乐成这样,一点都不艺术。”

***

炎拓转账完毕,先把车挂挂上,又用黏胶挨个把摆件粘上仪表台,车还是那辆车,瞬间就不“素”了。

还想拍张照片给艺术家反馈个买家秀,手机响了。

林喜柔。

炎拓顺手接起,语气平和:“林姨。”

林喜柔的声音也是一贯的柔婉:“小拓啊,拜访的事怎么样了?”

炎拓笑:“郑州那头去了一家,今晚准备再去一家,其它的,就安排公司中高层代表一下,或者发点年礼意思意思得了。”

林喜柔也笑:“面子给到,走两家就行,事了了早点回来,你是老板,要学着让自己轻松,让别人做事。”

……

挂了电话,林喜柔点击鼠标,电脑屏幕上,那段暂停了的视频重又继续。

这是段监控,斜上方视角,能看到炎拓站在培植室的门口,几乎一动不动。

顿了会,林喜柔再次点击暂停,看屏幕上的炎拓。

边上的熊黑清了清嗓子:“按时间推算,那天是狗牙醒来不久,我们正在里头跟狗牙说话。”

林喜柔没吭声。

熊黑:“我打电话问过,他这趟出去真是拜访合作方的。郑州那头的老板还跟我说炎拓那天喝醉了,叫了代驾。”

林喜柔嗯了一声:“小拓,这是想干什么呢?”

熊黑想了想:“他会不会是对我们太好奇了?”

林喜柔摇头:“好奇得有个限度,他这,不叫好奇。”

熊黑没耐性:“林姐,与其猜猜猜,不如把他叫来问问。”

林喜柔说:“别。”

她关掉视频,面色淡淡的:“就先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顿了顿又问:“机井那头,怎么样了?”

熊黑掏出手机,给她看现场发来的照片。

三脚架搭起来了,租用的设备也到位了,就看井里头是不是有东西了。

***

1997年8月28日/星期五/暴雨

今天早上,又是从噩梦里醒过来的,梦见李双秀从地下扒钻出来,双眼充血,一直掐我的脖子,掐得我险些死过去。

好不容易睁眼,外头在下暴雨,天都是黑的,屋顶上不断地响雷,响一下,我就哆嗦一下。

小拓不懂事,还闹着要养小鸭子,我现在哪有心情给他买小鸭子?吼了他两句,他就哭了,哭着喊着要双秀阿姨,问我双秀阿姨去哪了。

我一下子发狂了,像拎小鸡仔一样把他拎过来,狠狠打了一顿,小拓哭到后来,嗓子都哭哑了,远远躲着我,缩在沙发角落里抽泣,心心爬过去,像我哄她睡觉那样,一下下轻轻拍着小拓的背,咿咿呀呀说:“哥哥,不哭啊。”

这一双儿女,真是看得我心都碎了。

我杀人了。

就在十天前,我把李双秀给杀了。

其实我没想杀她,这种“不离婚不复合,同在一个屋檐下,彼此视而不见”的日子,我过了好几个月了,敏娟说我做得对,“就是要做他们眼里一根刺,不让这对狗男女如愿”。

我真是天真,这种关系,用脚趾头想都会出问题的。

那天……

导火索应该是我听到李双秀让小拓喊她妈妈,那之后,我整个人就不对劲,心里头涌着一股想杀人的冲动。

下午的时候,李双秀放水洗澡,我看到她打开壁柜,拿了我的衣服,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拿别人的用别人的,这么理所当然,她以为她是谁?

我就跟进了洗手间。

不记得跟她说了什么,只记得说不到两句就吵起来了,越吵越凶,后来,我就把她一推。

我真的只是推了她一下,她脚下一滑,栽进了浴缸,但我没想到,她会把插电线给带进水里去。

很可怕,太可怕了,地上有水,我怕……我怕我也会触电,我就跑了,我听到她惨叫,还闻见烧糊的味道了,但我什么都没做。

后来,我关了电闸,戴上棉手套,推开门看,吓得腿一软,跌坐地上,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我看到她浮在水里,半边脸被烧得发黑,触电会这样吗?人在水里怎么还能烧起来呢。

我杀人了。

林喜柔,你完了,你是个杀人犯了。

我打电话给大山,原来不管我多恨他,出了事,我第一个还是想到他的。

大山回来之后,也傻了,坐在沙发上,抽了好多烟,我眼睛都哭肿了,哭得头疼,我说:“大山,我去自首吧。”

大山没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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