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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起青壤(381)

这段心里话,被以视频的方式发送到了炎拓的手机上,省却了转述的偏差,相当原汁原味。

视频里,詹敬一身酒气,老脸涨红,攥着酒杯一直磕桌面:“别人不知道,我知道得真真的,我们阿珂,才不是旅游的时候出了意外,她是叫聂西弘这王八羔子给杀了,杀了的!”

炎拓皱眉,这就有点太扯了吧。

詹敬忽然又紧张兮兮改口:“还有一种可能,阿珂还没死,尸体找不到,也不一定是死了,她是被囚禁、囚禁起来了。”

忍俊不禁的金牌销售以画外音的形式出现:“聂西弘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他怎么囚禁啊?”

詹敬怔愣地看镜头,眼神勾勾的:“囚禁,在地牢里,我们阿珂在地牢里受罪……”

说到后来,老泪横流。

炎拓关了视频。

他实在没法把地下的那个白瞳女人跟眼前的詹敬联系在一起。

听那销售说,这姓詹的,至今还对裴珂念念不忘。

炎拓觉得,还是忘了的好,因为他直觉那个裴珂,怕是连这个詹敬是谁,都记不起来了。

***

一个星期后,炎拓再次回到金人门。

余蓉还没走,驯人不是三两天的事,她这一两个月,算是为了蒋百川暂时驻扎在金人门了,雀茶等人则在离入山口最近的镇子租了房子,采买一切需用品,轮流进山——也算是建立起一个小型的、可支撑的短期生活供应链。

炎拓到的时候,正赶上雀茶和孙理要进山。

这次进山,比之前要轻松,雀茶经人指点,找到附近的村民,几家一凑,居然凑出一支有五头骡子的骡队,对外只说是有科学家朋友在山里做动植物考察,要定期送物资进去。

骡子背负,那是比人要高效多了,脚程也比人更快,而且必要的时候,骡子还能驮人。

所以这一趟,只用了一个白天的功夫,炎拓就到了金人门所在的外洞。

外洞里,支了好几顶帐篷,那两个抬过炎拓的也在,明儿一早,他们会随骡夫和骡队出山,由雀茶和孙理接他们的班。

余蓉正守着一顶帐篷抽烟,看见炎拓,一脸的不耐烦,说:“你又来了。”

***

来之前,炎拓跟余蓉通过电话。

余蓉不是很建议他来,理由是,青壤现在安静得连只老鼠都没有,你来了干什么呢?有这时间,不如安心休养,等后续有了动静或者迹象,再过来也不迟。

炎拓说:“去了心里踏实。”

余蓉嗤之以鼻,踏实什么啊,自欺欺人而已。

所以这趟见了面,不揶揄他两句不舒服:“话都跟你说明白了,非不信,非得过来。你以为你是什么大人物,你一来,里头就有响动了?”

炎拓好脾气地笑了笑,说来也怪,电视里那些主角,遭受了打击,通常都会更暴躁,他脾气反而比以前好,觉得再刺耳的话也不值得动怒,再恼人的冒犯都能一笑置之。

见他这幅水泼不进的模样,余蓉也懒得再说什么了。

第二天一早,送走骡夫一行人之后,三人带上物资,由内洞取道,直奔金人门。

这一次,是从金人的鼻子进,通道依然狭窄逼仄,装满物资的包袋经常就会被卡住,得猛拽才能过关。

一番周折之后,再次踏上青壤,炎拓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蒋百川。

他还没驯好,不能放养,所以脚踝上套了锁拷,用铁链拴住,另一头连在石壁上旧时凿出的锁扣里。

蒋百川的面相已经变了,脸上仿佛挂不住肉,两腮塌陷,半边脸上长满了毛,头发白了一半,乱蓬蓬的,眼珠子似乎比从前小,却更聚光,像两点诡异的亮,幽幽浮在上半张脸上。

雀茶从包袋里拎出块带骨头的大肉,还没扔出去,蒋百川已经兴奋不安起来,满地乱转,嘴里发出“昂昂”的声响。

雀茶有点难受,胳膊重得仿佛灌了铅、提不起来,余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从她手里接过来,一扬手抛了出去。

哗啦链响,蒋百川的速度快得惊人,一纵身窜将上来,几乎把链条拉绷成了直线,下一秒,已经扑住肉骨落了地,贪婪地以口撕咬,又上爪扒拉——他的趾爪还没发育完全,撕拉得多少有些吃力。

炎拓看得有点反胃,别过脸去:驯兽他看看也就算了,驯人他是真看不下去。

余蓉把枪和背包都递给他:“真一个人去?不要我跟着?”

炎拓:“一个人。”

去涧水的路上如果没风险,他一个人足可应付,如果有风险,那么,自己的事,他不想把余蓉或者雀茶也拖累进来。

余蓉:“这些日子,安稳是安稳,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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