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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起青壤(412)

也是驯兽的一种,就是那些个驯化的对象个头小了点而已。

***

平静的日子过得特别快,时间像水一样流覆过去,转眼间,又是大半个月没了。

可余蓉说的,那口对聂九罗的康复至关重要的仙气,始终没有来的迹象。

炎拓怀疑,真的得做长期抗战的准备了,有时候,他试着安慰自己:人该知足,现在这情形,已经属于老天开眼了——如果当时,老天就是安排聂九罗死了,他又能怎么样呢?

……

这天,从早上开始天色就不好,一开窗就看到阴云压着天边。

卢姐非常肯定地对炎拓说,今日必有大雨。

其实哪用她说啊,城市发布昨儿半夜就开始发预警了,一会说航路受影响,一会调高预警等级。

可大雨却迟迟不至,中午的时候,卢姐又为气象台代言,说这雨还在酝酿中,真下起来了可不得了。

炎拓一笑置之,如今被诸事磨的,他的心态特别佛系:下就下吧,下完了就过去了,淹了一楼,他就上二楼,淹了二楼,他就打着伞蹲房顶。

总有解决的办法的。

不过,这一天聂九罗的效率反相当高,老蔡的说法是,阴雨大风暴雪天,特别带感,容易出作品。

炎拓想不明白,风和日丽的晴好天到底差在哪了。

可能还是他不懂艺术吧。

晚饭的时候,聂九罗完成了所有参展的画稿。

炎拓早就听说最后一张是压轴大稿,很好奇她想展现什么主题。

趁着聂九罗在吃饭,他凑到工作台边,想先睹为快。

一眼就看见了,这张是最后完成的,所以反而搁在了一摞画稿的最上面,画面很怪,居然不是人像,条条道道,更像是某种地貌……

炎拓心中一动:“这个是……”

聂九罗说:“黑白涧啊。”

是黑白涧,太熟悉的场景了,高垛、土堆、条石、涧水,只不过他先入为主,以为她塑的都是人像,所以第一眼没认出来。

黑白涧,她拿这个做个展的压轴?

炎拓有点意外:“这种也能当展品?”

“当然了,场景雕塑嘛,做成沙盘模型那种,没见过啊?”

炎拓约略有点概念了:应该类似于他之前委托她做过的小院模型,虽然是微缩版,但处处精心、还原度极高。

页面上还标注了预设的尺寸,2m*2m,不算小,真还原出来,挺震撼的吧。

炎拓沉吟了一下:“这种,别人会看不懂吧?”

聂九罗哼了一声:“那关我什么事?我只负责出展品,不负责教他们看懂。”

炎拓失笑,不过这话也对,他自己去看一些艺术展时,也不是很能get到艺术家的表达,但这不妨碍他看得目不转睛、努力做出一副很被震撼的样子。

他把画稿放回去,连带着帮她理了理桌子,无意间瞥到,一把中号塑刀的下头压着一摞细长的银色纸带。

这是……折星星的纸?

炎拓的心头一激,目光下意识落到墙边的那个立柜上。

那个以郁垒神荼为饰的立柜,里头收放着两大玻璃缸的星星。

炎拓装着浑不经意,声音却不自觉有些异样:“阿罗,好久没折星星了吧?”

聂九罗“啊”了一声,眉头微皱,她记得,自己好像是有折星星记事的习惯,折了好多好多年。

有日子没折了,也忘了这事了。

炎拓走到立柜边,打开柜门:“两大缸这么多呢,要不要拆来看看?”

他忽然觉得,也许拆这些星星来看,于她会有用:不能光靠自己去提醒、去讲,这些折纸的星星,是她最真实鲜活的过去,一个个拆来读过,可能会帮着她一点点地把扁平化了的一切,再给立起来。

聂九罗毫无兴趣:“那有什么好看的?”

炎拓很坚持:“哪怕只看一个呢?反正现在也闲着。”

见聂九罗没再反对,他探手随意捞了一个,朝她扔过去。

这个星星是荧光纸的质地,一路过去,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细细的光弧。

聂九罗抄手接住,心不在焉打开,默念出声:“卢姐还不错,可以留下。福寿禄三像卖了三十万……”

念完了,撇了撇嘴,把纸条随手一扔:“没劲。”

炎拓微感失望,不过,他没把柜门给关上。

让她自己关吧,敞口的柜门很碍眼,她看到了,一定会过来关的——兴许关门的时候,一时兴起,她会再拆一颗星星。

多拆一颗是一颗,拆多了,星空也许就会升起来了。

***

卢姐预言的大雨在夜半时分汹汹而至。

当时,炎拓已经睡熟了,正在做梦,也是巧了,梦里也是大雨,还引发了洪水。

多半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的一切都是微缩版,小小的院子,小小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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