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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起青壤(52)

聂九罗咽了口唾沫,没吭声,攥住手环端头的手有不易察觉的发颤:一个姿势端久了,难免这样。

炎拓:“我是个惜命的人,你这满屋子事业消遣,应该也挺珍惜人生的,你看,与其现在双双丧命,不如各退一步,都先活着好不好?”

聂九罗就坡下驴:“好,你先。”

炎拓冷笑:“我先?你这种撒谎成精的,有什么资格要我先?你先。”

“撒谎成精”这四个字,倒也没冤枉她。

聂九罗说:“好,我先。”

她盯住炎拓,先松开手环一端,环身有复位弹力,很快蜷缩回腕上、恢复本样,她两手虚张举起,以示现在无威胁,然后慢慢起身后退。

炎拓也盯死她,松开匕首,撑起手臂起身,站起时,一脚把匕首踢开老远。

第二回合,不输不赢,再次清零。

聂九罗齿缝里迸出两个字:“再来。”

炎拓不打算再跟她缠斗:“聂小姐,我来是想跟你聊事情的,你这状态疯癫了点,不太适合,改天吧。”

说着转身往楼梯的方向走,腰后插着的枪亮晃晃地对着她。

还改天?这种事夜长梦多、早结早了,谁也受不了整天心惴惴地等临头一刀,聂九罗喝了句:“回来!”

说话间,抢身上前,伸手就去拔枪。

炎拓敢让枪落她眼里,也就是笃定她拿不到,就在她发声的同时,他斜向冲前、一个窜跃上捞,把搁在临墙展示架高处的一尊罩透明塑料膜的塑像给推了下来。

这尊塑像,他之前就注意到了,是尊水月观音像,隔着塑料膜都能看出精工的程度,塑像面部双目修长,微闭俯视,衣袂褶皱繁复。

他笃定珍视作品的人,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作品损毁。

聂九罗眼见塑像跌落,脑袋里嗡的一声,头皮跳炸,到底是职业本能占了上风,放弃了追击炎拓,飞身扑前去救。

这尊像,就是老蔡口中“三年了,你好意思再拖吗”的那个,之所以进展奇慢,是因为务求精心。珍视也是绝对珍视,眼见如果硬生生抱住、势必会有大损,情急之下,贴地滑身,拿自己的身子去当塑像的肉垫,终于在观音倾倒的最后一刻、伸手稳住了。

隔着透明膜与悲悯面目的观音相对,聂九罗剧烈喘息、心跳如鼓,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耳边传来瓦摔片裂的声音,炎拓没从楼梯走、那只是障眼法,他翻窗出去的,踩落了不少青瓦片,屋檐尽头就是院墙,翻下墙落地即遁——他走了。

聂九罗在地上躺了会,这才忍痛坐起,同时小心翼翼地扶正塑像。

到底是跌落事故,饶是极尽小心,菩萨还是未能全须全尾,有些边角小物件跌落在塑料罩里,聂九罗认出有垂手的那只大拇指、连珠璎珞上的一块、还有宝冠的一角。

虽然容易修补,但每掉一块,还是像掉了她一块肉,心疼。

过了会,她咬牙爬起来,走到开着的那扇窗前。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花草香,地上散落着七七八八的瓦片,卢姐的房灯还亮着,亮着亮着,就关了。

看情形,至少是今晚,这人不会再回来了,恨也没用,等也白搭。

聂九罗闩上窗户,捡起被炎拓踢开的那柄匕首,踩过满室狼藉、一地钉凿,中途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折回到沙发边,一把掀开坐垫。

狗屁的炸弹,是个不锈钢的弹扣,承了重量就会咔哒一声。

她攥起弹扣,步子虚浮地往卧室里走,脑袋还是昏的,那一撞,真是撞得她脑子里万物移位。

聂九罗手上用力,攥紧弹扣。

下次见到,她要把这玩意儿塞炎拓嘴里,让他生吞下去。

第22章 ⑥

凌晨四点多,正是大多数人睡得最沉最死的时候。

然而,城中心四星级大酒店的某个房间内,却是灯光大亮,浴室里热雾氤氲,水声不绝。

过了好一会儿,水声才收住,炎拓“哧啦”一声拉开浴帘,赤脚跨出浴缸,走到宽幅的镜子前头,伸手把平视的镜面那一块给抹清晰,然后抬起下颌看。

真是惨不忍睹,颌下乌紫了一大块,右颈上有一块渗血的牙印,还挺齐整、上下牙都没缺席,还有绕脖子一圈的血肉模糊的破口,与以上相比,脸上的几处擦伤,以及舌头咬破之后满嘴的血腥味,简直不值一提。

他掀开手边的药箱,一处处清理上药,全程疼得呲牙,末了在脸上不同部位贴了三块创可贴,这才扯过浴袍穿上,走了出来。

屋里还基本保持着入住前的整洁,书桌上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已经黑屏,炎拓走过去坐下,先激活屏幕打开搜索页,然后键入一行字。

——被人咬伤需要打狂犬疫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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