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美景(7)

顾绮柳身上的气质和林无星记忆里的大多数人都不同。

像水，有时是江水，乱石穿空，连绵不断，有时是海水，惊涛拍岸，有时是小溪，温文尔雅，不卑不亢，不急不缓，将内心的柔情娓娓道来。

“林无星，你在里面吗？”林樊平静的声音带着严重的困意从门后传来。

“在。”林无星因为刚睡醒，声音还有点沙哑。

门被林樊一脚蹬开，她的手上还提着一个纸袋子，林无星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属于小笼包的鲜香扑鼻而来。

“淮竹小笼包？”林无星给林樊找一张凳子，“你昨晚没睡好？”

淮竹小笼包是汇文对门的一家包子铺里的明星美食，很出名，所以每天排队来买的人络绎不绝，除非起的非常早，不然是绝对没有希望买到的。

而林樊呢，虽然是挺喜欢吃这家小笼包的，但林大小姐这种能拖五分钟就拖五分钟在起床的人，绝对不是那种会成为了吃起个大早的人。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林樊昨晚压痕没怎么睡。

“废话，”林樊半眠着眼，看起来她现在非常的困，困到就连声音都是懒懒的，“但凡是个正常人，在知道自己父亲要追自己的班主任时，都不会好过。”

“原来你还是个正常人啊。”

回应他的是林樊扔过来的一份文件，林无星轻轻松松的接住了文件，说：“你还太嫩了啊，林同学。”

林无星注意到了文件夹上面的内容，上面写着——全国数学竞赛。

“全国数学竞赛……”林无星咬着包子，看着文件夹上的内容，笑了。

看着对面咬着包子的笑的阴险的父亲，林樊突然觉得后背一凉。

“今年的数学竞赛是我们学校吗？”林无星问道。

“你觉得呢？”林樊鄙视的白了林无星一眼，“今年的全省第一和第二都在你的学校，不是汇文代表青云去参加，你还想要谁去？”

也是，俞子晗和林樊两个人就像是活过了一辈子，然后投胎的时候躲过了孟婆，没喝孟婆汤，上课不听都能考出那么变态成绩。

“指导老师是你们班主任吗？”

林樊抬头，眼里的鄙视如果可以实体化，那么整个办公室都将充满林樊的鄙视。

林樊说：“你是汇文的校长，你想是谁，就是谁，我说的够明白吗？”

是哦，我是校长来着……

“既然如此，你知道该做什么吧？”林无星将包子咽下。

林樊喝着豆浆，听到林无星的话，原本在纸袋子里挑小笼包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她慢慢抬头，和林无星对视，两人会心一笑。

不过林无星笑的比较痛快和放肆，他后仰在靠背上，闭上了眼睛。

林无星咽下了小笼包，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正在喝豆奶的林樊说：“帮我个忙，去查查二十年前老家那片四合院里有没有一家人姓顾的。”

“因为顾老师吗？”林樊从袋子拿出了一根油条，咬着含糊不清的问。

“嗯，我越看他越觉得眼熟。”

顾绮柳整理着下一节课的课件，因为太认真了，所以连桌子上什么多了个文件夹，身边什么时候坐了个人都没有注意到。

林无星安静的坐在顾绮柳旁人，没有打扰他的工作。

从他的这个角度看，顾绮柳真的好看的过分，不是那种特别惊艳人，但却很耐看。

发色如墨，身形纤细，深褐色的瞳孔里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谈定，耳钉在光的折射下泛着清冷的银光，与顾绮柳身上淡漠的气质搭配极了。

不同于火焰般耀眼夺目，但自有其温润如玉的恬美。

顾绮柳敲下最后一个字，摘下挂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耳边轻轻的传来了一声轻笑。

顾绮柳一愣。

“林校长，有什么事吗？”他声音偏冷。

见人说话，林无星还是那副笑着的模样，他指了指桌子上的文件夹，说：“今天的全国数学竞赛，是我们汇文代表青云去参加，你身为林樊和俞子晗的班主任同时也是位数学老师，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比较合适。”

“可是我觉得，以我的经验来看，我并不适合做这个工作。”

林无星笑的更加灿烂了，窗外明媚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顾绮柳看着林无星的经验的盛世美颜，一下子就看呆了。

他听见林无星说：“你觉得这个学校除了你，还有那个老师能管得住林樊？”

顾绮柳回过神，他没觉得自己没有能管住林樊的实力，林樊很尊重他，但顾绮析心里很清楚，林樊对他从来就只有尊重，而且是那种学生对老师最基本的尊重。

他不知道为什么林无星可以说出这句不合实际的话，身为一名校长，身为林樊的父亲，他是最清楚林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