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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夜的蔷薇1野蔓(5)

车窗外暴雨如瀑。

宾利一路平稳地在雨中行驶。

车内的他似乎好了一些,只是依然脸色苍白,眼睛闭着。叶婴注意到他穿着一套质料名贵、裁剪讲究的黑色礼服,珍珠色的白衬衣,以及黑色领结,衬着他此刻苍白的面色,居然有种奇异的华丽感。

如同世代隐居城堡的贵族。

在暗夜的蔷薇园,那大片大片怒绽的血红蔷薇,没有月亮和星星,只有苍白的肌肤,是唯一的光芒。

是那样清峻到了极致。

反而透出某种艳色。

也许是他双腮尚未完全消失的潮红,也许是他胸口仍旧微喘的起伏,也许是他紧握住轮椅的那双苍白坚忍的手。

“二少,您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今晚的酒会是否就不要参加了?”管家担忧地说。

他闭目摇头。

“二少”管家犹豫了下,“或者,让我推您进去,如果身体不适,就立刻……”

“不用。”

他皱眉,又低咳几声,缓缓睁开眼睛。

她手边的画夹被雨水打湿了一些,墨绿色有一片片或深或浅的濡湿。在画夹的右上角烙刻着一朵小小的蔷薇花,有银色的光芒,如同是在夜光中绽放。

“你是有哮喘吗?”

听到方才的咳嗽中有隐约的哮鸣音,叶婴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车内的空气顿时变得凝滞,管家古怪地瞪着她,轮椅中的他抿紧嘴唇,视线从画夹移到她的面容上。

“这样的天气,对于哮喘病人来说,并不是出行的好日子。所以你要去参加的酒会,一定是很重要的活动吧。”仿佛毫无察觉,她一边将油画放回画夹,一边说,“如果是重要的酒会,坐在轮椅里,由管家陪同入场,的确不是很适宜。”

暴雨敲打着车窗。

她眼瞳深黑,却笑容明亮,对他说:

“不如,让我陪你去吧。”

管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愕然地看着车内的这个女孩子,见她笑容和煦,仿佛提出的是个再自然不过的提议。他又看看轮椅中的二少,见二少正沉默地打量这个女孩子。

他一向看不懂二少究竟在想什么,这次也是同样。

就在他以为二少绝不可能同意由一个陌生的女孩子陪同参加酒会时,二少竟默然应允了。

“我母亲以前也有哮喘,我照顾她很多年,她随身的药是沙丁胺醇,你呢?”

“二少的药也是沙丁胺醇。”见二少已经默许,管家只得拿出一瓶备用的气雾剂,交给她,说,“二少不能喝酒,不能吃海鲜。”

“是,我知道。”

留意看了下气雾剂上的说明,她仔细将它收好,想了想,瞅着轮椅中的他,似笑非笑地问:

“那么,我也喊你‘二少’?”

“谢越瑄。”

“你好,越瑄,”她笑容妩媚,对他伸出右手,又告诉了他一次,“我是叶婴。”

他没有理会她伸在空中的手,目光淡淡地落在她身上。随着他的视线,她低头,发现自己穿的是棉质的长裙加一条厚厚的披肩,而且已被雨水打得狼狈不堪,根本不是能够出席酒会的装扮。

雨越下越大。

黑色宾利停在GaleriesLagayette门口。

这是巴黎著名的购物中心。

装饰奢华的Janin专卖店里,香水的味道清雅迷人,金发碧眼的专柜小姐们拿出所有当季最新的款式,轮椅中的越瑄挑出一件银灰色的礼服裙给她。

十分简洁的剪裁。

质料华贵。

露肩的设计衬得她的锁骨凸凹有致,裙子随身而下,服帖地勾出她妩媚柔软的线条,恍若有暗浮的体香。只是她没有任何首饰,脖颈处显得空了些。

“这枝花可以给我吗?”

店里的水晶花瓶内cha着几枝百合,新鲜芬芳,叶婴用法语问专柜小姐,专柜小姐立刻殷勤地将花取出来。

站在镜子前。

她散下黑发。

乌溜溜的长发如同缎子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光芒,专柜小姐们看得呆住。长枝的百合花将她美丽的黑发松松挽住,慵懒地垂在右肩,仿佛是春之女神在清晨时的灵感,美得没有丝毫烟火气,比世间所有昂贵的珠宝都要灵秀。

“好看吗?”

她回眸笑道。

“走吧。”

越瑄淡声说,驱动轮椅向店的门口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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