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沧海身陷巫山为人作药时,不也被冠之“天命”?仅以天命两字,就能任死者死,恶者恶?不,不行!我要救,即使不能全数救下,也要尽力而为!
我拈指……
“小海!”苍山拦握住我的手,急呼,“你不该干涉这外界中事!”
不该么?
“小海,无云请你来,是为了让你阻止巫人作乱,这场战乱,是他们自己弓发,当由他们自己承受!”苍山道。
真的么?我不该干涉么?
“你此时cha手,事情发展将无从料定,打乱尘世秩序,谁知会引发何等更恶之事?”
……也许,对。我不该随意cha手。若因我的cha手,让三百年的和平盛景不能到来……
“为皇帝陛下,为大陇皇朝,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杀——”
我迟疑间,底下情势又起巨变。
第三方人马不甘寂寞,加入混战。在其它两军交战正酣时,这等于是趁火打劫了。
那杀声起,刀锋落,砍杀所向,不止是秋远鹤兵马。皇帝在此时出手,是想在两方援军到来之前,快而歼之罢?
血,溅入雪中,浸入雪地,红色,在白色中急速扩延,以势不可挡之态侵吞那圣洁之色。
我,无法再坐视不理。
……雪,汝至纯至洁物,不当血光侵,为汝之圣洁,阻止这杀戮,去!
随我命下,地面雪,空中雪,随风急转,交汇成漩,迷人视线。混战中人,拳脚无风,刀枪失准,利器为劲雪所夺。
“退下——”三方主帅各发退令。
61
劲雪至,大战暂歇。
秋长风望了望漫天缓歇下来的飞雪,眺了眺河州城头的冷氏“沧海”,再扫过避至大军后方的另一个,目色深沉难辨。
“这场雪来得真是怪异。”秋远鹤视线也掠过管艳,高谑道,“突如其来,又转眼即止,仿佛就是为了阻止这场大战来的,是天意么?”
秋长风耸肩,“天意从来高难问。率性如远鹤,也在乎天意?”
“为兄当然在乎,为兄发兵至此,不正是顺从天意?”
“有意思。”秋长风目觑昭景帝,“陛下,作为天子,您对这场天意有何观感?”
皇帝还未开口,秋远鹤道:“若它来得晚些,龙心该会大悦罢?只可惜,正当皇上有意两头取利之时,天意出来相止。长风,到如今,你还要打这个为君尽忠的招牌么?”
“长风从来就不可能为君尽忠,这一点,世人有目可共举,有心可共知。”昭景帝道。劲雪来阻,不得已退兵歇战,但趁乱两边诛杀的行举,已无可遮掩。事到如今,虚头巴脑再无用处,索性将彼此之间的那层虚伪为饰的障纱扯个干净。
“哈哈哈……”澎湃大笑的,是秋远鹤。“皇上,直到此到,远鹤才认为您有那么一点可爱起来……长风,为兄再给你一个机会,你我联手,共创天下如何?”
卸去先前假端出来的帝王尊谨,昭景帝亦谑笑自若,“远鹤,你忘了朕手中有长风的心头ròu了么?长风不是你,为了这块心头ròu,长风是宁可死了自个儿的。”
“皇上又怎么忘了,长风的心头ròu在远鹤手里呢?长风,为兄虽爱慕沧海,但若你肯助为兄一臂之力,为兄愿意害爱,玉成你与沧海美事,如何?”
在二位同宗兄弟兼生来宿敌的笑语中,秋长风冷肃容颜,“二位手中的沧海,谁又能证得真假?长风是爱沧海,但不至于为了假沧海乱了阵脚。这样的把戏,二位还要玩到几时?”
“长风是想要为兄拿出凿证么?”秋远鹤回首挥臂,“请云首领近前说话。”
军伍两分,载着管氏“沧海”的车轧过红白参半的雪地,又一次缓缓驶来。
秋远鹤打马迎近,且从马上俯身过去,以在外人看来极亲密的耳语对车上人细作叮咛。
我叩指引耳,听得是“云首领若想让秋长风真正记得你,若想那些听你名字投奔来的巫人有得一息活命,在本侯取去你后背穴位上符帖后,请配合本侯做一番大事。”
“这个时候,侯爷还是不信沧海么?”
“本侯当然信你,你我才是真正相配的男女,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