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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52)+番外

我取下头上那只唯一绾发的簪,放在自己的颈肩之间:“你们再向前一步,我会把这条脉割开。”

“你——”大巫师的眼芒尽管毒冷,但我的眼仍淡漠无澜。我不怕他,他感觉到了。“没想到,你为了一个下贱的老奴,连自己的亲姐性命都可不顾!”

“没了我,她可以吃香兰糙。”过去的多少年,我不就是吃它活下来的?

“香兰糙奇苦奇涩,食之如柴,天女玉体羸弱,岂能食之?”

“我可以吃,她就可以吃,何况,在我没到未六岁之前,她吃的不就是香兰糙么?”

“你命定下贱,岂能和天女相提并论?”

“你何尝不贱?”

“你说什么?”

“又听不懂话了么?”

“你这样的贱人,根本不该来到人间!”

好极了。“那就让我消失。”尖利的簪,在我的颈脉间游移。

“你住手住手住手!”

“大巫师。”一道高拔的长影由外踏入,“这里交给我罢。”

“苍天?”

苍天?那块每隔几个月就会摸上巫山的小臭冰嘴里的“巫族神话”“巫族最英俊的男人”?尽管我想知道巫族最英俊的男人长得什么模样,但我撑不起自己的头,血的流失、与大巫师的时峙,已耗去我所有气力。

“她是为了天女牺牲掉自己健康和自由的人,有功于整个巫族,我们每个巫族人都应该感谢她无私的付出,大巫师您不该对她如此叱责。”

“苍天,你在责怪本巫师?”

“苍天不敢,苍天只是说出实话而已。这里交给我就好,血既然已采足,请您为天女送去,苍氏的护卫会沿路护送。”

我仅听到了这里,便在婆婆的身上晕厥。黑暗来临前唯剩的一丝意识,是以为自己触到了一双天下最有力的臂弯……

而意识重新恢复时,首先感觉到的,是满嘴满舌的涩苦。冯婆婆正喂我喝食香兰糙的计液。我别开头,拒绝再吞咽那仿佛没有尽头的苦味。

我的动作,让婆婆欣喜:“我的沧海小姐,你昏了五天终于醒来了,咸谢巫山的神!”

巫山的神?那尊泥身怎当得起婆婆的谢意?我依着婆婆的臂半坐起来:“……你没有事罢?大巫师可动了你?”

“没有没有,你那样不顾性命的维护,谁还敢?何况,还有苍氏世子出面,婆婆我没事。”冯婆婆说话间,泪淌了整脸,“可是,沧海啊,你不能再做同样的事,你怎能那样糟蹋你的生命?”

“我知道了。”

但知我甚深的冯婆婆不接受我的含混带过:“你必须答应婆婆,没有下一次,必须。”

“我也不希望有下一次。“婆婆是我唯一拥有的,如果下一次,同样的事还会发生。

“沧海小姐,你是这世界上最珍贵的存在,你必须珍惜你自己,哪怕你的每一根头发……”

“冯婆婆说得对,生命如此珍贵,你亦如此珍贵,务必珍惜。”

这个硬朗的男声,让我抬眼。睐清了他,也就知道了他的身份:苍天,小臭冰最崇拜的“巫族童话”。我见过的男人少之又少,除了那些每年前来采血而我从来不会花力气去细端而目的人,他该是首个。所以,我无法评断他的俊丑,但他宽阔的额,浓拨的眉,深邃的眼,以及那宽阔的双肩,高大的身量,的确让他如山般可以让人依靠。到现在,我也作如是想,只是这座山想要覆荫的,不是我而已。

不是没有想过:我是如何对苍天生了恋慕之情的呢?打一开始,我就知道他是天女未来的丈夫呐。

也许因为,他是第一个为我出头的男人,第一个赞我珍贵的男人,第一个会用呵惜的眼神凝视我的男人,第一个会承诺保护我的男人。

尽管,从他走近我那时,心上便装了镐,手里便举了锹,为的是在我枯漠心田上挖掘出深暗黑洞,以将我人生吞噬,把我前路埋没,使我甘心埋骨巫山。但直到今日,我人生里那么多的第一,他仍然是。

34

“外面下雪了,想去看看么?”

“巫山一年里有半年都在下雪。”

“就算如此,每一场雪也应该被人所珍爱所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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