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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眠不觉晓(138)

“他们.....”阳恺愧色浮眸,“是我急着想让恋儿回到我身边,方请元家二老前来,惹恋儿生气了?”

“不管你是请还是逼,是一回事。他们那般踊跃配合又是另一回事。若非有此一回,我尚不知自己竟是如此不讨人喜欢。”她自我嫌弃地一笑,捉起案上银质酒盅,一饮而尽。

他心生不舍,道:“不瞒恋儿,我以昌阳侯之尊,一方面挟恩以报,一方面又暗作威逼利诱,他们是一对寻常夫妇,如何抵挡得住?”

此话非为替元家二老辩护,仅是想开解她不扬心绪。而这番坦诚,被听者领会过去,除却讶异,委实会滋生些许贴心感动。

“你方才说不会逼我,是真的不会逼我么?如果我此时站起身来去找元慕阳,你也会任我自由去.....”

“不会!”她话音未落,他便截然作答,“我会等你,却不可能让你再回他人身边!”

“......你好霸道。”

他心际一跳:方才,他可是从佳人嘴里听到了些许娇嗔味道?

“侯爷,元家二老的话不作准。”春眠凝着娇颜,“要写休书,还轮不到他们。我不会任他们如此作践。”

“恋儿?”

“你安排,我要尽快和元慕阳见一面。”

“你要见他?”

“我要和元慕阳谈清楚,不管能否被谅解,这份休书也该由他来写,假他人之手的,我不认!”

“......恋儿?”袭卷周身的是什么?狂喜么?幸福当真来得如此快,如此容易?他犹不敢信,“恋儿是说.....”

“你们两个中,我势必要负一个。我若随元慕阳双宿双飞,你会容许么?”

“不会!”同一个答案,比前回更加断然,更不容丝毫余地。

“你不会,难不成我还要拖着三个人同归于尽?我再不想看到你在我眼前受伤倒下,也不愿他因此赔上身家性命,除了让伤害减到最低,我还能做什么?你不放我,只能让他放我。慕阳性情淡定,素来不喜与人争抢,只要我去意坚定,他便不会为难我。”

阳恺盯着她秀靥,狂喜过后,不敢持肯的疑云悄然来袭,患得又患失。“......恋儿不气我用强制手法将你夺过来并强制你留在侯府?”

“当然会生气。可气又如何?”春眠垂眸低喟,“你们两个人虽脾性迥异,但这份执拗却不相上下。当初我明明已经离开,他硬是不让我安生,教人把我拉了回去。你亦然。你去找我,他只怕我一旦记起你便舍他而去,镇日疑虑。眼下,你也是如此。”

她掀睫,星眸化成两汪春江,迷濛凝眙眼前男子,“我怎么会遇见如此两个男人?是上苍的厚待,还是玩笑?”

她话里,含无可奈何的惆怅,也淡显不无欢悦的娇嗔,被江南软语哝哝送出,如春日般的暖,春风般的缓,荡过人一方心田。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竟是在这般时候。

“你一定要见元慕阳?”

“对,一定要见他。若不见,春眠永远是春眠,也永远是元春氏。”

八十四休书

仅隔了一日,春眠便得成所愿,见到了要见的人。

元慕阳是被昌阳侯的请帖兼八抬大轿接进府里的,俨然以上宾规格,到府后,并有昌阳侯亲卫杨成在大门恭迎,引着他到达侯府深处。枝叶掩映,一角轩檐乍现,其内有佳人倩影。

他踏进轩里,眼角同时瞄到距此三四丈外,阳恺立身轩廊之下。

“相公。”春眠低唤。

他发现她仍没有抬起双眸,他前进一步,她便后退一步,让他们中间始终咫尺相隔。他有察于此,停足不前,墨眸微沉,“是你叫我来此的?”

“是眠儿拜托侯爷请相公过来的。”

“.....有事?”

“请相公在上面签字落章。”她从袖里拿出备好之物,展开放平到桌案上,旁边,早就设了笔墨相待。

他覆目,纸上内容不必一眼扫尽,仅是开头“休书”那两个字,便够了。“.....你确定要如此?”

“与其拖下去三个人痛苦,不如设法解脱。”

“这便是你想出的解脱办法?”

“除此外,我找不到更好的法子。”

“别告诉我,你有此办法,还有为我考虑的因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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