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剖白(37)

作者: 曾杨 阅读记录

之前听人说白驹过隙这个词,还没什么大的体会,但大一上学期结束的时候突然就觉得时间还真的挺快。

林琪学得阿拉伯语,嘴里每天唔哩哇啦的念叨,一开始还因为新奇总和我炫耀,后来每个月的考试让她每天教室社团两头水深火热地跑来跑去,得空一碰面就和我抱怨生活不易。而我托专业的福,生活算是顺风顺水,人际不算太烂,成绩说得过去,活动多少也参加;睡了不少懒觉,打了想玩的游戏,看了无关痛痒的闲书。

期末复习的时候林琪说我比起高中那会儿像是变了,就在她开始打探我是不是因为那个心上人的缘故时,我把电脑和资料推到她面前让她先核对好这些参会名单再开小差吧。

我起身去饮水机接水,看着倒立地水桶中冒出巨大的水泡,“咕咚”一声让我想起了烟花。

很早以前我觉得自己要是见不到许垚绝对活不成,现在看来还是应了年幼无知那句话。

两年后,我选择留在校学生会,成功竞聘副主席,而林琪坐上了她一直想要的第一把交椅。

两年后,我开始认真考虑是要考研还是找工作。

两年后,妈在一个周五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机场接一下许垚。

当年走的时候说只有一年,谁知道许垚在那边待了两年。这要是在一所学校,回来安排他接着上大二的课程的话,还能叫我一声学长。

自从我大一考了驾照之后,家里类似这种接送工作就落在了我身上。

我刚到机场停好车,林琪的电话就催命一样打过来了,我边往接机口走边给她汇报社团联谊的事情。

按说这次联谊不归我管,可谁知道林琪那丫头心里想着什么,最后硬是分配给了我。大概和她讲了安排,看到显示说许垚那架飞机已经到了,又跟她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我身旁有位老奶奶手里举着个大牌子,人群搡动让老人家有些站不稳,我伸手替老人挡了挡,老人转身言谢,寒暄过后她说来接自己从国外回来的孙女。不一会儿一个混血女孩站在我们面前,她先是欢欢喜喜地抱住了老奶奶,然后疑惑地抬头看我。弄清原委后那个女孩向我道谢,随后搀着老人走远。

真好,从小在国外长大,见了老人还是这么亲近,大概血浓于水就是这种感觉。我望着她们走远,然后一转过身就看见了许垚。

他一手拉着箱子,一手拎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身上穿了一件很旧的白短袖,领口泛着黄,上面还有扭扭曲曲的简笔画,在一拨衣着整齐甚至光鲜亮丽的人群中格外明显。

我向着他走了一步。

许垚胖了点,个子又长了,头发剪成了板寸,还变黑了。

他看见我却止了步子,这时有人从后面走过来和他道别,许垚一一回复,我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等着。有一个和许垚一起出来的男孩笑嘻嘻冲我走过来,自来熟地做自我介绍,说自己叫陈南,是许垚的舍友,以后说不定来找我玩,我礼貌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名字说好。

等许垚忙完走过来,我抬腕看了看表,抬头对他说:“走吧,刚好回家吃个午饭。”

☆、第 36 章

许垚视角

汽车朝家的方向开。

城市的发展你永远预想不到,日新月异的变化让我觉得有些怯意。机场也不例外,除了地理方位,在外包装上你很难再找到原来的痕迹,和我两年前走的时候大不相同。在国外总能听到国内飞速发展的消息,但真正看到以后,才让我知道这是巨变。

与其判断说是家的方向,不如说是林许在开。

我能参加这个项目算是负责老师的私心,按资质,我不够格,也不像陈南家里给开了后门。这两年在外面我跟得很吃力,没多少时间,再加上时差,我能打回家的电话屈指可数,可就这么寥寥无几的次数中林许永远是不在的。

绿灯亮起,林许放下手刹,挂档的右手手腕细得可怕。车技倒是不错,饭肯定没好好吃。他从小就馋嘴,在家的时候有妈按时做饭,这会儿上了大学,肯定野了。

刚才林许把车开出来,当着我的面把自己的手机甩在副驾驶座位上,站在车外看见的我顺从地松开了前门的门把,坐在了后排。从这个角度能看到林许的一点侧脸和紧抿的唇角,颌角线条分明。在机场一出来就看到了他,穿了件圆领水绿色半袖,脸上戴了副墨镜,下巴尖得让人来气。

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换种说法,就是尴尬。

我和林许之间垒了太多东西没有说明,我以为本来就是自己的东西哪还用得着着急贴标签,我以为只需要先等他明白过来,后事再议都完全来得及。可现在,该说清的没法讲,两年活生生的有期徒刑更让距离远了些,尴尬就这么无所忌惮的躺在我们之间,能看见彼此,想说上一句话却十足困难。其实我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对林许提“了解”都觉得羞愧,我不知道他有多生气,我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爱打篮球,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好的人际关系,我就连他现在拿了驾照会开车也都是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