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剖白(48)

作者: 曾杨 阅读记录

我递给小男孩一个安抚的眼神,侧身问班里的孩子要了几张彩纸,朝他晃了晃说:“和我来。”我边折边向前走到女孩身边,小姑娘仰头警惕看着我和我身后的那个小男孩,纵使打了一个哭嗝也不能减弱她的敌意。

林许瞧见是我,虽然一副不赞同的样子看着我,却也没说什么。我索性在那小姑娘旁边坐下来,举着自己手上的东西让她看,小孩儿瞅了一眼我手里已经初步动工的玫瑰,虽然还在小声抽泣,但也没那么凶得流眼泪了。我看到小女孩哭得发红的眼皮,扬扬手说:“不哭咯,哥哥再给你折一朵。”

折好之后,我把花放进身后一直站着的小男孩手里,给他递了个眼色,握着他的手,伸到小姑娘跟前。男孩聪明,眼睛一眨不眨,声音特别大:“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别生气了。”

小女孩看了看眼前的景象,转身抱住林许的脖子,凑到他耳朵边说了几句悄悄话。林许歪头和小姑娘侧开一点距离,笑着问她:“真的?”

小女孩点了点头,林许就抱着小姑娘转过身,我看见他看着男孩一直没收回去的手,侧过脸征求意味的问女孩儿:“那,我们该说什么呢?”

小女孩盯着折好的玫瑰小声问:“没关系?”林许鼓励似的笑了,把小姑娘向前推了推,却是看着我说:“对,没关系。”

我后来在外面靠着柱子等林许处理后续,他走出来远远看见我,没走近就神情莫测地来了一句:“不错,还会折玫瑰花啊。”

我堆着笑脸凑到他跟前递上一个自己刚刚折好藏着的花,讨好地说也是第一次折,他拿胳膊肘捣我让我离他远点,却又伸手飞快地把花拿了过去。我又凑上去,林许怪异地拿眼角斜我:“你从国外回来是不是没带脸。”我揪了揪自己脸上的肉:“在呢在呢。”

即使有这么个小插曲,林许还是强硬让我走,尽管我再三保证自己不破坏正常秩序,不影响他高大形象,不干扰他组织工作,还是不行。

哼。

晚上一路无话地把我送到车站,我让林许先回去,再晚山路就不好走了。他不听,还不耐烦地瞪我:“知道路不好走还来这干吗。”说着说着看了我一眼,可能是我当时表情并不好,他就又加了一句,“怎么,还说不成你,委屈啥?”

不知道这小家伙想出什么气,我顺着他的话,梗着脖子小声嚷嚷:“让我走还要凶我,还不让我委屈。哼!生气了。”

林许一脸见鬼的表情看我,我被他盯着不好意思,但既然用了这种风格那就秉承到底,我继续腆着老脸:“就是委屈!你亲亲我,我就不难受了。”

你亲亲我我就不难受了。

这句话是小时候林许自己说的。第一次说是当时他打针打的胳膊疼,闹脾气不愿意喝药突然蹦出来的一句话,我记得我当时手上端着药,一心怕凉了,但林许说什么都不听,就是重复这一句话。我拗不过他,象征意义的拿嘴挨了挨他的额头,他黑眼仁骨碌碌转了转,抿着嘴伸手把药接过去喝了。后来一回发烧迷迷糊糊也说过,再长大就没了。

林许显然是被惊着了,很久没见他这么一副迷糊的样子,我心情变得突然很好,捏了捏他的耳垂,看到不远处车灯闪烁,我倾身抱住他,在车进站之前,松手吻了吻他的鬓角:“算了,还是我亲亲你吧。”

☆、第 48 章

我回家以后爸妈出去旅游来过纪念日了,家里就剩我一个人,林许那个地方信号不好,电话打不通也是常事。

回国之后学校给我的安排是让我正常九月复课,我每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一回家就按照林许告诉我的归家日期在日历上画了个重重的圈,每天盼着那个日子快点到来,后来又觉得不过瘾,便在日历上过一天就添上一个叉。看着那个叉离那个圈越来越近,我的心情也越来越好。

陈南老早就打算好了考研,最近在写一篇论文为将来做准备,他传给我一沓材料数据,让我帮他汇总整理,差不多忙活了小半个月,我弄完的那一天看见日历上圈和叉的位置已经挨上,我欢心雀跃地给林许发了条短信问他回来了想吃什么,眼巴巴等到第二天才收到简短的两个字回复:“火锅。”

行!火锅就火锅。

表叔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正在洗菜,我挺高兴地接通了,正打算问他什么事,就听见表叔告诉我爷爷住院了。

老人家当年毕业之后在政府单位找了个工作,也很早地按家里的安排结了婚,过了半辈子,放弃了被人垂涎不已的铁饭碗自己提出早退,那之后也没闲在家里,不喜欢被自己儿女当成个老人,自个儿组了一帮老年驴友团,背着包就走的那种,团里的宣言是抓紧时间看遍祖国大好河山。大概是常锻炼、心态好的缘故,爷爷他身体一直不错,怎么个就突然住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