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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襄(120)

“本太子如何不误会?你也别的男人私相授受……”

“不不不!”事关名节,太子妃无法含糊其辞,“那信是别人写给郎将军的!”

“别人写给他的他又为何要给你!”

“因为郎将军看在姐姐面上,想让臣妾立一大功,在叶国站稳脚跟。”

“什么人写的信有如何奇效!”

“是环……”穰永夕咬唇住语。

“你说……”叶王眯眸,“那封信出自谁手?”

太子妃犹有迟疑,被太子冷眼横去,迫不得已,咬了咬唇,闭眸道:“郎将军说,是环瑛夫人的亲笔信。”

二十七、相逢依稀是是梦中(上)

三日后的夫人宴上,太子妃以一曲高山流水酬谢赠琴的章夫人,博得满堂喝彩,章夫人更是受宠若惊,视太子妃为平生知己。

然而,在扶襄看来,这位高足弹奏得最精彩的高山流水,应为头前的那曲。她还曾担心自己的两个新徒会因彼此间那微妙的互厌而配合失误,但事实是,两人联手可谓天衣无fèng,环环相扣,将环瑛夫人这只猎物一步一步诱入陷阱。

高山落流水,直下三千尺,遇石飞碎玉,迂回落终境。

当然,郎将军的鼎力相助,方算得上是予环瑛夫人的致命一击。

叶王生平最忌讳一事,是庶子生嫡心。王后大位空缺已久,环瑛夫人受宠多年,何以不予后位?他须确保太子走上大位的这条路名正言顺。对环瑛夫人信任宠爱的城墙,皆建立于爱妃无欲无求的基石之上。

环瑛夫人写给郎将军的那封信,将此基石打破,越过了叶王的底线。

信中,环瑛夫人代亲子向朗将军幼妹求亲,言道其妹若嫁大殿下,有朝一日必贵不可言,且待那日,叶国愿向原国割三镇重谢,两方永结友邻之邦。

贵不可言。

割土重谢。

这中间所潜伏的暗示,正是叶王最不可能纵容的。

环瑛夫人贬为六品司仪,禁入冷宫。

大殿下入宫陪伴母亲,终生不离宫门。

一时间,朝中势力布局剧变,太子成为真正的太子。

“环瑛夫人朝中党羽众多,有环瑛夫人与大殿下在,他们始终希望不灭,只等着环瑛夫人的登高一呼。如今那两位被禁,他们的希望也被禁,而情势又未危急到需要他们抛却荣华富贵去破釜沉舟放手一搏的境地,无外两个出路,或蜇伏,或逃走。”

扶襄边说,边擦去身上重重伤痕。阿粤的药实在是妙极了,药粉和水涂抹肌肤之上,迅速扩展漫延,红淋淋鲜艳艳宛若皮开ròu绽,再以同一法子涂抹即能复原如初,光滑无痕,自家的娃儿实在是个天才。

“你这么说,是因为你已有了清除他们的主意?”穰永夕也持湿巾在旁帮忙为她擦拭,美目竭力旁视。明知她身上的伤是假的,放眼看去仍是触目惊心,就如三天前的那幕,每忆及任何一刻犹心有余悸。

“那些个盘根错节的势力,想要清除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但凡一步的差池,引来末路者的疯狂反噬,在咱们的太子爷根基未稳的情形之下,实在不是上策。”

“何谓上策?”帘幕之外,沈括眉观鼻鼻观心,端然正坐。经前殿一事,这位太子爷竟真的是工大了,浮躁不再,城府渐成。

“为己所用。”如今环瑛夫人与大殿下是被囚而非被杀,那些人希望尚在,若不能连根拔起,又不能为己所用,不啻与虎同眠。

“如何做?”

“断了他们的希望。”

沈括面上微变,“杀了环瑛和大哥?”

扶襄一笑,“杀与不杀是太子爷自己斟酌的事,奴婢无权置喙。”也无意为他有一日的良心发现分担罪责。

“奴婢想说,既然环瑛夫人写给原国郎将军的信可以无中生有,环瑛夫人为了亲儿子经营多年的势网也该有记录在册。如果太子拿到这份东西之后看也不看当着满堂文武付之一炬,那些人庆幸之余,对环瑛夫人也必起嫌恶之心。此事,太子爷不宜着手,须王上身边一位深得王上信任的亲信拿到手中。”

“如今替代哈善伺候父王起居的孙公公敦厚忠正,父王深信不疑。”浓括起了身,向帝上人影稍瞥一眼,“多谢。”

帘外脚步声远,帘后两个女子讶异互觑:你可听到了那个“谢”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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