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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襄(239)

扶宁持以赞同:“有几分道理……”

“好了,你们适可而止,调侃也有个限度。”扶襄半嗔半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此来,许就是来探望离家出走的儿女罢了。”

“儿女……”扶岩忽尔一笑,登时郎艳无双,世无其二,三女纵然早已司空见惯,仍忍不住各自亮了眼曈。

“阿岩想到了什么?”扶襄目不转睛。

“阿岩不急,可以边笑边说。”扶粤双手托颊,做好专注姿态。

“也可以只笑不说。”扶宁补充。

……这几个小妮子!扶岩哭笑不得:“你们过了一年也没有长进么?”

“谁教阿岩太美味?”扶宁理直气壮道。

“说得是!”扶襄、扶粤点首附和。

“……咳,言归正传。”由着她们下去,还不知又将话题引向何方?

“师父特地走这一趟,将我们四人一一见遍,你们不觉得透着送行的意味么?”

“送行?”扶粵端的是不解,“他来见我们,却是为给我们送行?”

“是啊,我们当初都是以叛逃的罪名离开,谁也没能与师父话别,对罢?”

扶宁、扶粤埋首不语。

原本是难得团圆cha科打诨的欢乐时韵,无端由来袭来几分薄薄伤感。他们刻意忽略的某样事件,以现实的凌厉状呈现面前——

没有了养育教化言传身教了十余栽的师父,他们再一次做回孤儿。

扶粤蓦然而起:“你们提醒我想想那个老头儿的坏处,我不想哭。”

扶襄唇挑温柔笑弧:“虽然在受到扶门追杀之初,有那么一刹那我曾对师父失望怨怼,可是,我一直确信师父绝不可能杀我。他不舍得。”

“任性叛逆的儿女长大成人,负囊远行,孤身的老父为了得知儿女们的近况,来到儿女们面前继续唠叨之能事……”扶宁轻哼,“这还真像师父会做出的事呐。”

“喂,你们……”扶粤顿足,一滴泪儿不顾主人意愿,滚出眼际,“你们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为什么啊?”扶宁歪首。

扶襄嫣然如花:“为了提醒我们,我们其实是始终被疼爱着的罢?不管他收养我们的初衷是为了什么,但在中途产生了情感,疼爱上来我们。生平所学倾囊而授,给我们以安身立命之本。在即将专心做贞秀太后一人的护卫与兄长之前,与我们一一作别,这个师父……”

“哇——”扶粤抱住扶宁,号啕大哭。

九十三、兹此天涯各珍重(下)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离群的马儿们啊,接下来的路,无论崎岖坎坷,还是丛林荆棘,全由你们自己走了呐,这场残烈华丽的大戏,已没了师父的戏份,别了。

揣着这份心情,扶稷回到了莫河城,来到了春华殿,见到了一直等着的人。

“我回来了,悔儿。”作为消失的扶门门主,他已不需要经过繁文縟节层层递进,踩着屋顶的碧瓦,穿过斜开的轩窗,正是春华殿偏殿。

独坐烛下的贞秀太后眸脉柔澜:“有劳了,坤兄。”

“坤兄?”扶稷微微恍神,随即会意浅哂,“有一阵子没有听到这声唤,一时竞不习惯。”

莫河城的气候不比叶国,一顶红泥小火炉足以蒸去冬季里的些许湿冷。贞秀太后以厚帕隔着,揭去炙在脚侧炉火上的砂锅锅盖,顿时ròu香四溢,直冲冲侵略肺腑。

扶稷面色一紧,暗咽了一口口水:“水煮牛ròu?”

贞秀太后指了指桌上:一壸酒,两只盅,虚空以待,挑眉道:“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虽然没有雪,但有这道梅儿最拿手的菜作伴,莫说一杯,两怀为兄也奉陪!”扶稷慷慨道。

贞秀太后颦眉:“坤兄还真是赏脸。”

扶稷讪笑,自发坐到了桌旁的空椅上,为两人斟满空怀。

贞秀太后将砂锅置在桌央的垫盘,问:“见到他们了么?”

“见到了。”吃ròu吃ròu,喝酒喝酒,大快朵颐,真乃幸福人生。

“都还好么?”

“虽然不能事事如意,也算各得其所,该是好罢。不过,让你失望了,梅儿,为兄无法将他们送到无俦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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