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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襄(281)

听过六爷带来的族长口讯,族中长老要员分析过各处利弊,俱表赞成。

左丘六爷走出议事堂,步行在巷陌街道,看花红柳绿,听蝉叫蛙鸣,一股子欲赋新词说愁般的哀怨油然而生;以后,这等景致怕是不能时时可见了……

“六爷!”

多愁善感的余韵犹存,有下人迎面行来,向他行了礼后即埋头匆匆赶路。他皱眉:“着急忙慌的出了什么事?”

“启禀六爷,三夫人的病又犯了,奴才去请高先生。”

“……又犯了?”他脚下踅了方向。

三夫人的病,高先生诊为“心病”,所谓为母亲亡魂所扰,无非是被亡母的愧疚所困。日思夜梦,少食寡眠,气血不济,自然易染歪疾,如此内忧外困之下,形容消损,光华不复,昔日越国第一美人的风采折耗殆尽。

左丘六爷探望过三嫂,安慰了忧心忡忡的三兄,告辞出来后等在门前。

“六爷?”

“高先生。”等的正是出诊完毕的高原,“三夫人的病情到底如何?”

“在下先前也说过了,三夫人并非什么疑难杂症,风邪入侵概因气虚体寒,万事皆由‘心’起,若能打开心结,一切魔症迎刃而解。”

心结啊,三嫂的心结,是在无俦,还是……总之,难。

“仰望高先生费心。”

“六爷客气,医者职责,自无二话。”

左丘鹏不经意眼光一转,讶道:“高先生收了新徒弟么?看着眼生呢。”

“……六爷忘了?”高原哈哈大笑,“他就是六年前在下外出巡游时捡回来的那个小黑,一直又小又黑的黑小子。去年下半年突然拔节似地疯长,长成了现如今的黑大个。不过长身不长心,还是个怕生胆懦的小娃儿,每日不是在门后埋头捣药,就是一个人钻进山去采药,每次带他出诊见人都要费尽口舌。”

“小黑……”左丘六爷看向那双怯生生躲闪的眼睛和蔼展颜,“背篓里还有新采不久的药糙,是杜仲么?”

后者一径向师父身后蹭步,脑袋几乎垂到了胸前,挤出声道:“……是……是……鹅肠糙,这……季节没、没有……”

“没有?”

高原叹气:“这小子是在说如今不是采杜仲的季节。唉,这么大人连话也说不清楚,让人头疼呐。”

“我不是第一回见鹅肠糙,此物有何疗效?”他问得仍是那位怕生少年。

“下,下下……”脸憋成了酱紫色,憋不出“下”字后文。

“是下rǔ。”高先生恨铁不成钢,连连摇头,“村东的三林媳妇半月前分娩,至今无法给娃儿哺rǔ……唉,你这脸红脖子粗的做什么?为师说过医者父母心的罢?”

“是个朴实好学的孩子,有高先生亲授,不愁医术无成。”左丘鹏亲切拍了拍少年肩膀,在路口与这对师徒作别。

密苑不同旁处,所有陌生面孔都须多一份警惕,但方才的试探稍有肤浅,若当真是有心者的潜伏,伪装高先生的徒儿又岂能对药理一窍不通?唉,接下来还有族人的分批搬迁计划待拟,真真是分身乏术,这村内的事还是要有人分担才成。

“左驶。”

“奴才在。”不能随侍在主子身侧的如今暂时跟在六爷身边做事,平日里也多留在六爷院落听从召唤。

“查查高先生身边那个小黑的底细。”

“……若是六爷觉得那人可疑,直接拿来审问不好么?”

“你们这些人真是……”左丘鹏眉峰拧结,“你们是打算将左丘族打造成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动辄私刑拷问是你们的偏好?行事暴戾激进是你们的习惯?”

左驶吓得噤声。

“总之,线观察小黑一阵子,不要惊动了他。需要六爷教给你怎么做么?”

“不……奴才明白了!”

左丘六爷的戒备之心并非杯弓蛇影,就在他为迁族计划伏案cao劳彻夜不眠之际,一条身影由密苑的村口飞奔至十里之外,将揣在怀中的信鸽投向高悬新月的夜空。

两个日夜后,信笺安全送抵。

“哈,竟然如此,竟然是这么一回事。”读信人伏案大噱,“是个令人喜欢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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