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麻烦。”四遭刀光剑影,嵇释仍坐在原处,百无聊赖地摇首。
叶王猝死,叶国上下陷入无主的混乱,一盘散沙的叶国即如探囊取物。而叶王性命尚在,情形便截然不同。这便是一国之主不可取代的价值。天衣无fèng的设计,竟出了这般的纰漏,平添许多周折。
“扶冉,你真是给朕添了麻烦。”
扶冉百般忐忑:“属下……属下的毒下得绝对是足够分量……”就在方才与上茶小厮擦身的须臾,微力使得对方脚下稍生趔趄,托盘上的茶盏偏离寸许,即把握于指甲间的无色小丸弹入对方茶内,合该完美无缺才是。
“但眼前分明是出了差错不是么?”
“属下……”明明全杯饮下后一刻钟内气绝身亡,为何半路呛了出来?
“去跟上叶王,务必取其性命。”嵇释挥袖将一向自己攻来的叶国侍卫扫飞,负手踱出门去。
“是!”
一刻钟后,以普通百姓面貌伏于街巷的越国兵士得到了讯号,抛开伪装,高举兵械,对圭亚城内外发起攻击。
出乎意料的,所遭遇的对抗出乎意料的顽强。
越军设伏与圭亚城,对城中防守发布及应战能力当然做过一番事前考究,这份反击的力度绝不是了解中应有的模式。
“中计了。”在第三次听到属下报来的伤亡认输之后,嵇释起身,“撤退。”
庞三河不解:“王上……”
“打叶王呛血那颗便该想到的,那等反应摆明是事先吃过了防毒药物所起引发的排斥,彼时便该撤销计划。”只因那刻,不认为那个少年叶王为了引他上钩宁愿以身试毒……莫非是低估了?“既然对方的防卫超出了我们的预期,如今也别指望扶冉能够刺杀叶王成功,撤退!”
红色的烟火划破天空,各处的攻伐销声匿迹。
叶王下榻的城主府后的巷道内,扶粤一掌扣中为此闪神的扶冉肩膀,双脚踩上一角檐顶,抱肩道:“墙头糙,你的主子之一已经走了,不赶紧跟上去么?”
摔在地上的扶冉翻身跃起,吐出一口血水,道:“我是墙头糙,难道你又能好到哪里?原王是你的第几个主子?”
扶粤不以为意,道:“我要更对的人从一开始到现在始终只有一个,不曾变过。”
扶冉冷笑:“被左丘无俦抛弃之后,立马选了原王,你说跟随的那个,又何时有过节cao?”
“本来,想念在同门一场,饶你一命的。”扶粤语音幽缓,目内残光乍现,红唇内白齿森森生寒,“如你这等只能攀附在阴暗出低廉愚蠢的生物,怎配去揣度天上鹏鸪的身影?连仰望也不配!”话声甫落,别在靴侧的两柄匕首纳入左右两手,秀健的身姿携带着两道不加任何迟疑的杀意取向地上人。
扶冉甩出一粒烟弹,欲借机遁形。
“你这点本事还是我一时好心教的,忘了么?”扶粤直入烟雾之中,单凭藉气味,两柄匕首的方向不曾更改。
扶冉几乎是在这时方想来自己是与菊使为敌。在扶门之时,对他们这些门众来说,四使就如头顶的日月。而今日,是死神。
此念兹起,濒死的恐惧与绝望即攫住了心脏,再也动弹不得。
“阿粤。”红色衣影翩然临现,“他的命还有用处,留下。”
扶襄一一三、不敌日月辉光艳(下)
“诶?”扶粤扑了过去,“阿岩!”
扶岩一手点了扶冉昏穴,一臂将她接住:“辛苦了,菊使大人。”
“你怎么会来这处?你不是在……”
“总要出来透透气。”扶岩抚去她拈在额角的一绺湿发,“而且有事阿粤帮忙。”
“真的?什么事?什么事?”
“在说之前先告诉我,阿粤刚刚实在生气么?”
“是啊,生气,超生气!”扶粤朝地上人踢了一脚,“你说这条命还有用?什么用?”
扶岩按住这只急于暴走的雄狮的肩头,笑道:“师父不是曾经告诉我们,我们四个人会在那么多人中脱颖而出,是因为我们血液里的某些东西太过于适合做杀戮者么?意思是,我们要比别人多几分自制,莫让自己的怒火灼伤了自己。”
“才见阿岩就被教训了呢,还以为只有阿襄喜欢讲道理骂人。”扶粤嘟嘴抱怨,脸上的戾气却消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