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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襄(289)

此话中半讥半真,叶王后平淡接招:“的确,伪呆扮痴活在你们的鼻息下的那段岁月,是对你们滋生了某些憎恨没错。但这一路走来,看着那些因为战争流离失所衣食无着的孩童,与他们想必,那时的我宛若身在天堂。父王与我并无血缘,却还是将我养大,更因‘公主’这个名分做了今日的叶国王后,我找不出继续芥蒂于怀的理由。”

穰常夕一怔:眼前的人,是真真正正的叶国王后,是站在与她平等的视线处对话的全新一人没错。

啪,啪,啪。

扶粤击掌,示意自己的存在:“两位的叙旧也该够了不是?”进行中的话题被搁置,遂支起下巴专心观看姐妹亲情互动,可既然没有一点温馨感人的气氛让人感染,多说无益了罢?

“阙王陛下,眼下的形式不言自明,因为有郎硕领军,贵国如今在战场上还不算太吃力,但一旦左丘无俦展开大举的攻伐,在虎狼夹击之下的贵国,还能坚持到几时?”

穰常夕淡哂:“我既没有昏庸到看不清自己的处境,也没有愚蠢自大到拒绝这场合作。但是,贵国的王后当真要与左丘无俦为敌么?”

“既然原王陛下称她为原王后,就知道她与左丘无俦断不可能破镜重圆。您担心的是什么呢?”

“担心?”穰常夕反诘,“特使认为朕无须担心?”

“陛下在担心我国王后会如您的妹子那般是被一己私情所支配因爱生恨才与左丘无俦为敌?而后只须左丘无俦勾勾手指头便要欢天喜地地跑回去?”

“……我无法否认。”不同之外在于,哪怕是为了利益,左丘无俦也不会向亘夕“勾勾手指头”。

“如果她是与令妹相同属性的,左丘无俦厌恶还来不及呗?”

“……”更是无法否认。

“无论左丘无俦勾不勾那根手指,扶襄都只会走自己应走的那条路。陛下难道不是如此?”

“朕……”的情形与原王后如何能相提并论?“朕只想确定自己的合作者有几分诚意,由与原王后出生入死的特使口中听到这席话,顿时安心了许多。言归正传,在挑拨左丘与嵇释这件事上,阙国可以做什么?”

“车蒙。”

“他?”穰常夕眸色凛冽,“车将军如今是我阙国大将,现正在郎将军麾下与越国人开战,如果是将车将军双手奉给左丘无俦以讨取喘息之机,朕绝不屑为之。”

呃……

如果这个女人没有穰亘夕那样一个妹妹,似乎大家成为朋友也不无可能呐。扶襄摇了摇手指,笑道:“阙王陛下多心,只是需要车将军与一个人合演一场戏。”

阙历十二月初,降将车蒙与主帅郎硕失和,当夜率所有降军背离阙国大营,不知所踪。十多日后,位于阙、原、越三国交界处的苍劲山上举起一道“嵇”字大旗。此“嵇”为嵇申之嵇,车蒙另谋新主,改投前越王。

自古降将节易变。这条宛若定理般的判断,深入为王为主者们的概念,各方闻讯并不觉奇。

“这车蒙越混越回去了不成?”左丘无倚大笑,“好歹也是拥兵数万的一方军阙,怎么投到一位亡国之君的?”

“你说得正是问题的关键,车蒙虽刁悍凶猛,却也老谋深算,纵算在阙国没了立足之位,也远没有落魄到需要与一个亡国之君同病相怜,中间应当颇有曲折,二少不妨探听一下。”左丘无俦道。

莫河城内,嵇释收到手中的则是另一条消息。

“车蒙欲拿嵇申当做向朕投诚的礼物,颇有趣呐。”他将信递给后方的嵇南,示意传阅给阶下在座诸人。

“车蒙原就是因逼宫云王的叛臣,不过半载叛了阙国,如今又欲出卖嵇申,如此善变之辈,我越国不可容他!”

“背信弃义,毫无志节,这等小人……”

嵇释抬手,挥止了诸人的口诛舌伐,道:“善变也好,易节也罢,他如今不过是一个无主之人,若是能经由他将亡命在外的前越王接回来颐养天年,倒是美事一桩。三江,由你与他接洽,若对方确有诚意,不妨接而纳之。”

扶襄一一五、rǔ虎啸谷百兽惶(上)

云历仁和元年岁末,叛军车蒙以汹汹来势,趁夜奇袭西北大营。

虽然西北大营内的,所有防御工事历经了一场彻头彻尾的改建,可坐落于崇山峻岭天然成就的地形无法改变,对于在此处扎根长达十余载的车蒙以及手下诸将甚至所有兵士来讲,就如回到自家后院般轻车熟路。车蒙大军前进途中,大营方圆十几里的几处明暗岗哨被抹杀得无声无息,直至到了营前,位于营头西角的暗哨方察觉异动,射出响箭示警。随后,车蒙大军的攻城号角与炮火同时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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