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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襄(4)

“公主适才不还在说越国的国威么?我们可以与他国质子从同一个门进入骊园,那不过是质子当走的一条路,但奴婢此时若不出去,我越国的尊严当真就会扫地了。”

“可我怕……”

“纵然怕,也要装着不怕。”她拍了拍公主的手背,掰开根根手指,闪身到车外,以笃稳之姿行向哄乱噪杂的那处。

“小美人,你家的主子到底来不来呢?你家主子不要你,跟着公子我走罢,公子我疼你……”

那些污声秽语还在继续,扶宁唇边的笑纹已是灿烂到极致。扶襄疾步上前按住她抚发的左手,再晚一刻,这妞儿就要大开杀戒了。她微微欠身,“诸位王孙公子,越国人有礼了。”

“……越国的公主?”那些少年男女眼中所透露出的神色,不尽相同。

扶襄以面纱挡了面,长发拂颊,美眸波光流溢,加之体态娉婷玉立,步姿清贵从容,如此的风流宛转,男子望之,心头憧憧;女子望之,妒意横生。

“公主殿下人既然来了,何不大大方方让咱们看个够,这面纱挡脸好生的扫兴呐!”

“欲把琵琶半遮面,这欲掩还露,更挑逗你们这些男人不是……”

群而起之的调笑声不绝于耳,扶襄一径地立身不动,任他们此起彼伏,说个尽兴,直待那些人口干知燥,声浪趋低,方道:“我们今日是奉长庆公主的口谕前去拜会,与各位的冲撞实属无心,待我等打长庆公主处归来,再向各位一一陪罪如何?”

长庆公主,越王之妹,当年与出使越国的左丘家公子一见倾心,远嫁来云国,举世皆知。

“……你们是奉左丘三夫人的口谕?”还是那位万姓少年。

“正是。”

“听说左兵三夫人当年为了嫁左丘家的公子,不惜毁了已经订了多年的婚约,为此越王与之反目,至今从无往来,怎会召见你们?”

“阁下也只是听说不是么?”

对啊,自家事也只有人家自家人晓得。其他人缄静了下来。左丘家的人,他们没人得罪得起。

那位王孙殿下阴澹澹笑道:“公主让本侯让路不是不可以,但既然你我相逢,自是有缘,公主殿下何不摘下面纱让本侯一见芳容,如何?或者,公主殿下将这侍女割爱给本侯,也无不可。”

扶襄淡声发噱,“王孙殿下……”

“这是在做什么?”

一声不高不低的起问,令诸少年男女皆面色发僵,他们着实没有料到会在这块地方与这位尊神遇到,须知特意选走侧门,为得就是敬而远之的呐。一时间,不管是伶牙俐齿的,还是善言健谈的,都忘了反应。而那位发问者良久没有等到答案,又耐心十足地追问一声:“这是在做什么呢?没有人肯告诉我么?”

“……左丘家主,日安!”所有人意识回笼,卟通通下马,按各自的出身品阶向来者见礼。

一身玄黑色的外氅,一头野性十足的散披黑发,仅仅是背影,就能给人以顶天立地的压迫……那是扶襄第一次看到左丘无俦,在他身后。

三、他乡遭遇故乡人

对三家家主的拜会并未成行。

左丘无俦斥退了那些少年男女,却也自少年男女口中得知扶襄自称受长庆公主邀约的讯息,玩味一哂道:“公主既然受了我家婶娘的邀请,不如由本人带路,让公主早一刻姑侄团聚。”

显然,这位左丘家主摆明不信长庆公主邀约之说,意在为难一下这位“越国公主”了。

“父王说过的,二姑姑那时为了嫁左丘辉,不惜断发明志,将那时还在世的太后气得晕厥,父王也劝她不住,强将她关在宫里,却被她的贴身侍卫救了出来,之后与左丘辉私奔,父王将二姑姑从王族族谱内除名,这许多年也不曾有过联络,姐姐们都说二姑姑的脾性是了了名的烈……我们就这样去了,二姑姑会如何待我?若被左丘家揭穿了我们并没有收到什么口谕,又会如何?”

车中,稷辰将这些话重复了多次,且犹在继续重复中。在在是方才所经历的一切已经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这一趟前途未卜的拜见更是令公主殿下忐忑难安。

“奴婢也听人说过长庆长公主性情刚烈,但左右也是故乡来人,相信长公主不会给公主太多难堪。”扶襄只得先做如此安慰,届时再随机应变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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