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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襄(88)

扶襄微惊。

左丘无俦也回了头。

“公子,剑!”赏心扬臂,袖中一道红芒直向主子方向。

后者探右手捞住,剑一入手,狡赖朴稚的表情赫地一变,眉挑秋寒月,目冷凝成霜。

扶襄第一次见识到了冉轻尘的武功。

三公子中,轻尘公子素称“琴剑双绝”。琴艺她已有领教,虽未必冠绝天下,但当世能与之颉颃者寥寥无几。此时,他挂一把通体赭红的剑,剑芒所到,掀起疾风淬火,剑芒如林,左丘无俦的暗卫们再难近身。

这人的剑法,只惶比琴技更要炉火纯青。

左丘无俦冷冷哼了一声:“左驶!”

被主子点到名,“呛啷”一声,刀锋出鞘,左驶庞大的身躯似一片叶地轻飘出去,无声欺近了冉轻尘。

左驶的武功竟如此之高?她目不转睛,发觉自己双足离地,完全陷在了男人怀中。

她抬首,与他幽密冷洌的视线狭路相逢。

“本王的马来了。”他向她扬了扬唇角,骤然跃起,落至鞍上。

……就这样与那位人中的异类轻尘公子作别了罢?玄风疾若闪电的蹄声叩击耳膜,她在他长臂的拘箍下向后望去。

“看什么?”他冷声问。

她密睫覆下,挡住两丸清丽瞳光。

他臂力收紧,笑道:“猜猜看,本王会如何惩罚你?”

她不作响应。

他忽地低头在她唇角一记狠咬,如愿地见到了她美眸痛张,泛起气恼涟漪。

“好好想,想想本王对你的处罚。”他笑意悠长,双目直朝前方。

惩罚?身为细作,有认证不曾想到过一旦事败后所会遭遇到的对待呢?既在刀尖上起舞,便有被刀尖刺胸穿腹的觉悟。无论什么,她等着就是。

接下来的一咱奔驰,左丘无俦没再说话,两人维持着这份短暂的相安无事,直到全州大营在望。

左丘无俦却未进入大营,在两条叉路前,走了另一条通往全州城的路。

“主爷!”一座朱大宅前,门前青衣小帽的家丁碎步伏腰迎上来。

将坐骑交给来人,他牵扯着小女子穿堂过户。

“想到本王会如何惩罚你了么?”

进到一间两面临水的水上小榭,喝下几口下人送上的冰镇酸梅汤,清除了一路沾来的暑热之后,他又问。

她以袖襟拭去额际汗意,冁然道:“难道是将扶襄发往贵军军营的红帐?”

“……你说什么?”他眯了眸。

“还是贵军不叫红帐?军妓营?”

他生气了。

十、冲冠一怒陌上行(下)

左丘无俦生气了。

生气的方式是拂袖而去,此后七八日再未露面。

说那样的话,扶襄的本意便是激怒他,她希望在伊始便知道最坏的结果。他们之间只是一个细作与异国当权者的逢场作戏,大可不必再演绎那些爱恨情仇矫情烂俗的桥段。

可是,激怒的后果仅是如此,有点意外。

这些天,她在水榭,每日定时有人将三餐与换洗衣物放在门外。她走出去,整座宅院悄无声迹,安静得如同没有一个人的存在。

她认为这里并不像属于左丘无俦的地方。

宅中的屋舍楼台用材普通,造型平凡,所植花糙树木也乏善可陈,与那人的素来品味严重相悖。左丘家美仑美奂的主宅自不必提,她曾经到过后所有左丘家主的别庄别苑,哪一所不是构造精致、花木秀奇?

不是没有试图离开,但很明显,无人只是假象,宅院四周有着绝对能够让她固步于此的布置。她稍稍接近四墙,即有人扬声问:“扶姑娘需要什么?小的为您拿来!”

这一日,她终是不想忍耐,走到墙边道:“听着,我知道你们主子了得,不让一个人出现在我眼前供我做人质,不让一点火烛出现让我有机会将此付之一炬,但烦请去告诉他,他再不出现,本姑娘就算钻木取火也要把这处给烧了!”

放话后的隔日傍晚时分,她用着晚膳,左丘无俦排闼而入,背后夕阳的金芒将玄色披风上的金隼映得喷薄欲出,紧束的戎装更使他修颀身形彰显力量,而他的目中紫焰跃动,正是怒火中烧。

“你想做什么?”他问。

她将汤匙中的汤送进口中,取帕子揩了唇角,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

“你现在倒是完全不怕本王了。或者你从未怕过本王?所有的卑顺依从仅仅是你身为细作必须做出的面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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