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他冷笑。“本王的细作是那么好做的么?”
“仅是这个理由?”
他反诘:“你以为还会有什么理由?”
她忖了忖,道:“和细作欢爱也是你的处罚手段?”
“你可以如此以为。”
“那么有多少细作遭受过左丘家主这个方式的处罚?”
“闭嘴!”他低咆。
“遵……”
“闭嘴!”
他封住他刁钻的唇舌,几经厮磨,浓热暧昧间又渗杂了丝丝腥意,直至两人皆气喘吁吁,方抵唇而语:“你可以去问左驭那些落在本王手里的细作是何下场,本王不要你的感恩,但本王要定了你的一辈子!”
一辈子吗?她淡弯了眉眼,道:“留我这样一个人在你身边,可是防不胜防的呢,不怕有朝一日我害得你娇妻香殒,爱儿夭折?”
有感压在她腕上的手掌倏然加重,她嫣然而笑,轻问:“担心了罢?你该知道,防患于未然……”
“对极了!”他眸际沉若墨色,两汪看不见边际的黑暗,“最好的法子是废了你的武功,断了你的手脚!”
“不对呢,应是将我剜脑剖眼,割舌封喉……”
他点了她的哑穴,露齿寒笑,道:“你如此不遗余力的激怒本王,仅仅是为了表达宁死不为妾的志向么?”
她眨了眨眸。
“让本王猜猜,激怒本王,无非有两个结果,一是杀了你,一是甩身离去。本王目前不想杀你,而若甩身走了,此处不比全州城,本王只带了两个侍卫,一个一定会守在本王门前,你认为那是你逃走的机会?”
她还是眨眸。
“扶襄,别逼本王对你用狠……”
“主……”窗外,忽透进一声断在喉里的疾咚,紧接是重物坠地的闷响。
……是左驭!左丘无俦一手抄牢掌中纤腰,一手虚空捉物取了案上宽剑,剑离鞘身之际蹿出剑气千条击破木牖,身子却破门而出。
十三、千古艰难惟一死(上)
乔乐很会办事,为了给主子清净,花了些大价钱,哄得这户人家乐孜孜去与邻家挤睡,使他们一行得以独享小院。
同时,也方便了他人行事。
首先与左丘无俦对上的是冉轻尘。
左丘家主所用剑器,青锋薄透,宽五寸,长三尺,取名“无俦剑”,乃其父昔日特地为爱子锻造的生辰礼物,虽重逾五十,舞在左丘家主臂下,却轻巧流华,宛若无物。
轻尘公子所用的则是通体赤红,披光如虹的“惊虹剑”,乃上古宝器。
两个武功绝顶的少年男子,两把世上难觅的好剑,一场难得一见的平分秋色的对决。
说是平分秋色,并不尽然。
冉轻尘轻装上阵,全力以赴,而左丘家主左臂臂弯里始终持紧一人。为了这个他不想放开的存在,闪展腾挪间皆须保她周全。与他对阵的那位显然对这一点有所觉察,剑光几度回有意无意向她撩向过去,致使无俦剑踅身来救的当儿,两柄利器在她耳畔屡屡交鸣。
扶襄火起,娇叱涎:“左丘家主傻了不成?这厮既然是为了救我而来,又怎会要我性命?”
左丘无俦额角一跳。
冉轻尘则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愤懑,骂道:“你这不争气的小女子,既然知道本公子是在救你,还多嘴作甚?”
小女子,左丘无俦眉悬冷峭。
“因为我不喜欢太吵。”扶襄道。
“那也要帮本公子的忙才是,你是哪一头的……卑鄙!”
最后一声骂,竟是左丘无俦剑锋突转,由挑喉改抹面,若非轻尘公子骨骼够软,勉勉向后塌了腰身,使这一剑擦着鼻尖过去,俊秀面皮上必定要剑过留痕了。
“左丘无俦你卑鄙,本公子和你拼了!”
轻尘公子的“拼”,为剑剑刺她而至。
她哑然。更令她费解的,是左丘无俦的剑剑回护。明知对手用意还给人掣肘机会,这人几时如此矫情了?她忍不住掀睫,没想到与敌博弈中的他竟也在看她,星光下,墨眸深处的紫意熠光如镜,将她牢牢束映其中。
突然,他勾起唇角,一个轻吻忽擦过她柔颊。
兀自向她袭来的惊虹剑锋倏然一窒。
虽仅仅须臾,已够无俦剑趁虚而入,剑芒斜戮惊虹剑者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