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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露破金风(249)+番外

作者: 梵瑟 阅读记录

蒋江樵唇边随之泛起弧度,手臂一伸,搂住杜允慈的腰,将她捞到他身前来。

杜允慈没反抗,双手圈住他的脖颈,说:“中西女塾有游泳课,我很早就学会游水了。当时老师就告诉我们,游泳其实和喝咖啡、跳舞一样,也是种社交方式。我一直没机会领教,直到我留洋去巴黎。你知道吗?原来洋人是不分男池和女池的,他们都混在一起。我刚开始也有些被吓到,但慢慢的,也就入先随俗,习惯了。”

蒋江樵的脸色不出她所料地难看。

“怎的,你想去巴黎把曾经和我在同个池子里游过水的人都杀光吗?”因为心情舒畅,杜允慈便没用嘲讽的语气,仅仅打趣的口吻,“如今全城的小姐太太们都见过我穿泳衣的样子,你又打算如何?”

说话间杜允慈的眼睛没离开他,隐约有些迷离。

水珠从他的头发往下滴落,湿淋淋的长布衫紧贴他的身体。他并不狼狈,但也褪去了平日温儒尔雅的气质,又不同于穿西服时的绅士,杜允慈觉得他眼生,好像自己不认识他,脑海浮现一个陌生的词:性感。

尤其此时他再次抬起一只手将他重新垂落下来的头发往后梳。

——不是的,不眼生,其实在梦中见过无数次了,也在梦中的梦里见过。

“你说如何便如何。”蒋江樵的手在水里将她托高些,使得她能自上往下睥睨他,言语和举止皆彰显出他奉她为尊的姿态。

“说得真动听。”杜允慈捧住他的脸,“你不直接阻止我,但在我身上留印子,笃定我会碍于脸皮薄自行退却,这样就算不得你反悔、违背你的承诺。相同的把戏,我就不列举你是第一次用在我身上了。蒋望卿,我怎能回回让你得逞?你猜,那些小姐太太们离开后,背地里该如何谈论我?应该会说我不要脸吧,应该还会揣测我的‘御夫之术’,不定羡慕我嫁给你的那些人也会觉得我故意露出和你欢*好的痕迹向她们炫耀、挑衅。”

“别再说了。”蒋江樵抱紧她,“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钰姑,是我亲手给他们递了非议你的话柄……”

杜允慈丁点儿不客气地加深他的愧疚:“你要清楚,即便没有今天的事,我也是全城人非议的对象,并且一直会是。从我被迫走进蒋公馆的那个晚上开始。”

非议归非议,订制泳衣的人却是不少。只不过泳衣偏离了它原本的作用,变成霖州城的太太们在家中和丈夫调节情趣的工具。估计是太太们家中的丫鬟将泳衣的款式偷偷传了出去,一些小的成衣店开始模仿设计并制作,渐渐地在普通百姓里头也时兴开来,这些都是后话了。

霖州城近来最大的事,当属查良即将迎娶新的督军夫人。

那日闹过之后,苏翊绮还是成功将孩子继续留了下来。

杜允慈向蒋江樵打听,查良为何同意。

蒋江樵此刻正一动不动坐在夕阳下给她当油画的模特,回答她说:“他酒后吐真言时告诉我,他后悔没有一开始就让苏四小姐把孩子弄掉,导致他成天陪苏四小姐养胎,养了三四个月,养出感情了。”

“所以舍不得了?”杜允慈的画笔顿了一下。

蒋江樵点头。

杜允慈立马喊:“欸欸诶你别动呀!”

蒋江樵眼里全是暖意:“好。我不会再忘记。”

杜允慈刷了刷颜料,没好气说:“也就是舍不得小孩,却舍得Lily一尸两命。”

蒋江樵:“他在四处找大夫和医生,想尽法子要将大人小孩的命全保住。”

杜允慈质疑:“你又想用‘有情’那一套来为查良辩解吗?”

蒋江樵:“没有,我只是如实陈述。我和查良都该死,这点毋庸置疑,我牢记在心。”

杜允慈默了默。他越来越会寻找机会便直白地表露心意,有一次她要他以后别再讲了,他说“以后”的日子所剩无几,他得赶在死之前和她能多说就多说。

她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继续画着,也有选择性地继续接话茬:“一边为Lily求医,一边准备迎娶新夫人,查良可真忙。”

蒋江樵未再自讨没趣地讲什么。涉及查良的话题他都变得有些谨慎小心,以免又受查良的牵连,惹杜允慈不快。

半晌无声之后,还是蒋江樵打破沉寂:“你不需要再看我了吗?”

原本专注的杜允慈蓦地盯着画停住。是啊,她方才起便不再看他,可,画完全没受影响,他的所有神态细节还是跃然于画板上。

因为她突然僵立没了动静,而且他唤了她两声她也没反应,蒋江樵迅速走了过来,关切相询:“怎的了?”

旋即蒋江樵循着她的视线看向画,镜片后他的双眸亮了两分:“我们钰姑一双巧手,竟将夫君画得跟相机拍出来的照片一样,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