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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从今夜白(212)+番外

六月的天,仿佛提前在四月。穿越了节候。

明明是阳光妩媚,转眼雨落珠盘。

下课的铃声早敲过,这场突如其来的雨却把几乎所有的师生都困在教学楼门前。除去少数女生带伞遮阳外,几乎无人携带雨具。

以F,S作头文字的单词早被男生们用了无数遍。其中头等愤青者当数林子晏。

顾夜白轻靠在墙上,脸上声色未动,心里却也不禁自嘲一笑。

早前因承担了一间杂志社的cha画工作,向系里导师夏教授申请了延交期中考的数桢画稿。

这下麻烦了。

那日的情景,在脑里淡闪而过。

“理由。”夏教授埋首书案,眉眼未抬。

“接了份兼职,得自己养活自己。”他道,不卑也不亢。

夏教授抬头打量了下他,目光锐利。自己这个学生并不简单,表现欲是人类的劣根性,人,无时无刻不想表现自己,他却锋芒尽收,从不把匠心独运的视觉和深层的技巧用在作业上,如果不是和著名美术杂志《原色》的总编交好,一次无意中老友向他提起,他甚至不知道这个成绩中游的学生竟是他们专栏特定约稿人之一。

杂志上的画作叫他大吃一惊,画画这玩艺和一个人的天赋年资是分不开的,他一向自视颇高,可是要达到顾夜白这水平,却已是差不多四十岁时候的事。执教多年,从未遇到过如此奇怪却又天份极高的学生。做学生的,费了心机来隐藏自己,为人师表的,却无法眼睁睁的看一块璞玉埋没。

或许,这次是一个契机。

“小顾,如果我答应你,这对其他同学不公平。”

“教授,我自愿在成绩上减去十个百分点。”

语气淡定,没有丝毫的恳求或者献媚。

“一个星期后十二点半前把作业交上来,逾期不效,另外你那十个百分点还不足以打动我,把你为《原色》作画的本事尽数拿出来,这是唯一的条件。”

顾夜白微讶,倒也没说什么,只一笑离开。

冒雨过去,画稿颜料遇水即化。只是他向来没有慡约的习惯。瞥了腕表一眼,顾夜白再不犹豫,把画稿往衬衣里一塞,不理会背后林子晏的嚎叫,快步往台阶走下去。

那微沁了凉意的雨水甫方落到身上,一把伞却已在头顶上方舒展开来。

最初映入眼中的是一只握着傘柄,微微颤抖的小手。

“那个——同学,你要去哪里?我们——一起走吧。”雨伞的主人,似乎也在微微颤抖着,声音低迷。

有什么在脑里簇闪而过,他心中一动,锐眸微扬。

很平凡的女生,并不认识。他180公分上,那女生只及他的下颌处,身高估摸只在160上下。

模样稀松平常,倒是那眉眼弯弯,乍看上去,烟疏淡月,几分悦人。

眸中精光一闪而过,淡淡道了声谢,伸手便去接她手中的伞。

男人与女人之间最基本的礼貌。

“等一下,这个你拿着。”那女生却微急了声音,旋即把自己的肩包拉下,向他递去。

这个女人,还真不懂得客气。他心下冷笑,面上也没动声色,只信手接过她的东西。

“把你的画装进去啊,这样就不会溅湿了。”

她的声音,低低的,有点羞赧,轻轻浅浅,却突然划下在他心头。

微度了她一眼,把画从衬衣里拿出,放了进去。

“我来撑伞,你管好它好不好?”她笑。

他唇一勾,不觉竟是,颔首。

两人一伞漫入了雨中,背后是脉脉的人声和潮乱的目光。

前方,雨,也滴答,校园广播隐约传来克莱德曼“偶然的相遇”,细致柔和的旋律夹杂着一首不知名的小诗:

拥挤的人群里/

你白色的衬衣/

纠缠到我绾发的发卡/

你是淡淡的/

我亦矜持着/

就此别过/

还是他日、再相逢/

倘若陌路延伸/

两手相牵/

时光匆匆/

很久以后/

我们是携手与共/

还是已各分西东

美术系行政楼内。

把肩包交还给她,他本拟迅速离开,拔脚那一瞬,却硬生生顿了下来。

雨势很大,他不过湿了离傘较远的左侧衣袖,而她却像在水里捞上来一般,衣服湿了大片不说,所站立的地方,水渍淌了一圈,几缕湿发粘在额上,整个狼狈不堪;见旁边走过的几个女生投来奇怪的目光,她吐吐舌,拿袖子胡乱擦了擦,朝他笑笑,也没说什么,就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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