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不动的她(6)

孙经理连忙站起来和他打招呼。听客户方的人解释，我才知道，他是我们甲方的甲方。

那一瞬间，我仿佛是喝醉了酒，脑子里一直重复着老家对面小超市门口摇摇车的声音。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多年后，和杜景连之间会凭空多出这么一层，莫名其妙的尴尬关系。也搞不懂，他为什么总是在我人生各个尴尬的节点出现。

我向来是个一紧张就容易脸红的人，直到周姐叫我，我才反应过来，放下撑着额头的手。

晚餐，因为杜景连的加入，客户方显得十分热情，吃完饭非要继续第二场。我和周姐不好拒绝，于是和大部队一起去了KTV。

包厢里有些拥挤，好在杜景连也没有特别关注我。于是我拉着周姐坐在了离他最远的角落。

第五章

灯光闪的眼花，我闭眼靠在沙发上休息。

有人在唱歌，有人在摇骰子，还有玻璃瓶碰撞的声音。

嘈杂声中，我敏锐的听见，有客户方的女生邀杜景连唱歌，他说他不会唱。对话在尴尬中停滞几秒。又听见女生说：“你酒量真好，喝酒也不上脸。而且，我细看，你皮肤真的很好，灯光下看着比我还要白。”

我甚至能想象到，她是如何凑近了看他。不禁感叹姑娘的眼力真好，能在这闪瞎人眼的彩色灯光下，看出他皮肤白。

杜景连没有说话，女生继续追问：“是因为平常有护肤么？不然怎么这么白？”

此刻我脑海里甚至浮现出了香港黑帮片里小白花被调戏的情节。

“那是因为……”杜景连故弄玄虚的拖长了声音，莫名的第六感让我觉得他在这一瞬看向了我。

“因为我肾虚。”

“噗——”

我至少听见三个人被呛到的声音。唱歌的还在唱歌，摇筛子的也没有停下。只是再也没听见女生和他的对话了。

高二那年我们分了班。我、小光、黎培和方方被幸运的分在了一个班，而杜景连被分在了其他班。

我时常看他坐在窗户边写作业，阳光透过窗户晒得很，他也懒得拿东西挡一下。他的前桌是我们高一的英语课代表胡琪琪，见太阳大，帮他把窗帘拉上，过一会又被他拉开了。

我敲窗户问他，是不是在美黑，想晒得和古仔一样帅。

他说，黑点好，免得总有人问他皮肤为什么那么白。

我瞅了瞅自己晒黑的胳膊，总觉得他是在向我炫耀。就给他出主意：“我前些天在书里看到一句话‘不要羡慕比你白的人，他可能是肾虚’。我觉得很有道理，如果以后还有人问你为什么这么白，懒得和人解释的时候，你就说是因为肾虚。”

他说：“你看的果然不是什么正经书。”

我哼了一声，转身走开。他从窗户里伸手抓住我的胳膊。“我总看见你自习课往外跑，分班后没人盯着你学习，你就荒废了？”

我拉开他的手，指了指他们教室隔壁。“你们教室旁边就是卫生间，这条走廊是上厕所的必经之地，管东管西还管上厕所？要是桌上再放点纸，谁见了不得叫你一声厕管。”

他放开我，继续低头写作业，也许是太阳太大，晒得他脸色发红。

后来，他的课桌上常年放着一盒纸巾。我对他这种行为是……嗤之以鼻。

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瓶没开封的果汁。坐了一晚上，确实有点渴。我拿起来喝了不少，果汁有一股很重的香精勾兑的味道。等喝完，再次靠在沙发上的时候才察觉到不对劲。头晕的厉害。

拿起果汁仔细看了下配料表，不禁感叹，现在酒的外包装真的是太具迷惑性了。

周姐正在和客户方的领导应酬，我不好喊她，于是起身准备去洗把脸。

我的位置在包厢的最里面，如果要出去就必须路过杜景连。好在包厢还算宽敞，我侧着些走，不至于会碰到他。

扶着茶几，先和周姐打了声招呼，然后一步步的往外挪，走到他身边时，我深吸一口气，加快了步伐。有惊无险的挤了过去，正想松口气，突然被人拉住了袖子。

我回过头，震惊的看着他。包厢里的灯光打在他脸上，五颜六色的。

我忙扯了扯袖子，他拉得紧，没扯开。

在我准备使劲扯袖子的时候，他突然问道：“你喝酒了？”

“我没有！”不知怎地，这句话条件反射一般脱口而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他眯着一双眼冲我笑，笑得人心慌。正纠结需不需要解释，他松开了手。我逃一般跑出了包厢。

洗手池冰冷的水浇在滚烫的脸上，才觉得喘过气来。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多可笑的一个人，这么多年了，竟然还不能淡然的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