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不动的她(9)

黎培在一旁安慰她：“阿姨，阑尾炎小手术。我哥他们医院多的时候，一天割好几十个阑尾呢。您不要担心。”

小陈女士的鼻音有些重，压低声音恨铁不成钢的说：“我就说外卖不能吃吧！她还总是点外卖！”

刚做完手术，我还有些虚，本来还想同她普及下，阑尾炎和外卖没有本质关系。但看到她红红的眼睛，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口。

黎培工作忙，被电话催回了公司。黎阳刚好过来查房，顺道和小陈女士他们打了个招呼，叮嘱术后注意事项。

叮嘱完，黎阳就去别的病房了。

“多好的孩子呀，要是我们家有这么优秀的孩子就好了。”小陈女士看着黎阳离开的背影感慨。

老头儿削着苹果，发表了认同意见。

我有些吃味，语气虚浮的说道：“咱家生不出这么优秀的孩子！”

小陈女士嫌弃的看了我一眼。“不一定要自己生的。”

“那更不可能了，他的年纪已经达不到领养条件了。”我还想继续说，老头用刚削完的苹果堵住了我的嘴。对我说：“你已经排气了，可以吃东西了。”

没想到这一幕刚好被返回病房的黎阳看到。他丝毫没有当事人应有的尴尬，在小陈女士邀他改天去家里喝汤时，还微笑着应了下来。

阑尾炎需要住院一周，到第四天的时候，我的头发已经油的不能看了。正琢磨着等小陈女士送饭的时候让她帮我洗个头。病房的门被敲响，然后，进来了一个我最不想看见的人。

杜景连捧着一束花，不合时宜的出现在病房里。我强撑着躲进被子里的冲动，直直的盯着他。

“花放在病房不合适，拿出去送给护士站的小姐姐吧。”他刚想坐下，闻言便听话的带着花出去了。

送完花，他站在病床边和我相顾无言。旁边床位的阿姨打趣问：“小两口是不是吵架了？”

“您误会了，不是小两口。”我说得面无表情。

见他一直站着不说话，我薅了薅油头，平静的同他讲：“谢谢你来看我，我没事，你可以回去了。”

“人家小伙子都来道歉了，别赶人走呀！”旁边床位的阿姨热心的拉着杜景连坐下。暧昧的眼神在我们之间穿梭完，十分刻意的说要出去溜圈，走之前还贴心的把门带上了。

“你头发好油。”他打破沉默，但并没有得到回应。

我瞪着他，眼神中的怨怼又深了几分。

“你别哭呀。”他语气有些慌。

我用手胡乱擦了一把脸，心里委屈的不行。

曾经想过无数此，再次正式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一定要高贵的发光。可事实是，这短短的几次重逢，我每次都狼狈不堪。而他，却格外光鲜亮丽。离得近了，甚至还能闻到淡淡的发胶的香味。来医院看病人喷什么发胶！

我被自己纠结幼稚的小心思拉扯得快疯了。“我没哭！这是油，我头发上的油！”

我难过极了。却听见他竭力克制，还是没忍住的笑。来不及收回，被我逮了个正着。

他拿了纸巾，想帮我擦擦脸。被我恶狠狠的眼神给制止了。他叹了口气，还是帮我擦了下。“黄之凌，我没结婚，从来没结过。”

“关我什么事！”我没忍住，哭出了声。

病房的门刚好在这时被推开了，看着站在门口的老头儿和小陈女士，我一时之间忘了哭。紧急收回的哭声咽在嗓子眼，打嗝打的停不下来。

杜景连连忙站了起来。

老头儿板着一张脸，客套几句就把人打发走了。

小陈女士拿了湿毛巾帮我擦脸。“哭得这么厉害，是他吗？”

我点了点头。

这是我和小陈女士之间的默契，自从毕业那天给她打电话之后，我们再也没提过有关他的事情。

第八章

高二下学期，杜景年要回原籍备考了。

那年的冬天下了很大的雪，开春后又迎来了一场空前持久的倒春寒。杜景年总是喜欢在校服外穿一件暗红色的大衣。把自己裹成一个厚厚的团子。

我经常能一眼看到他，笔直拥挤的校道，他的衣服并不显眼，但可能是因为他长得高，路灯能在他头上聚焦成一个小小的光团。

小光总喜欢在自习课的时候，凑到我耳边小声地读她最近在看的小说。

“他终于发现，心里有了他。世俗偏见，性别年龄都见鬼去吧。反正，在他眼中，那个人此时正发着光。他义无反顾的跟了上去……”

小光呵呵傻笑。我却走神了。

我总是喜欢走在他身后，可能我叫他一声，我们就能一起回家了。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却不敢叫他了。害怕他回头，我会突然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