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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南枝(156)

姜宪吓了一大跳,道:“你,你准备回太原吗?”

七姑是李谦的人,她决定跟着姜律去大同,李谦肯定得了消息,她以为他会跟着她一块去。

“我当然会随着你一块儿去了!”李谦笑着,露出白白的牙齿,“不过,我想阿律哥肯定不会愿意与我同行,我在你们后面跟着。”

莫名的,姜宪就松了口气。

香儿和坠儿提了食盒进来摆早膳。

李谦趁机告辞:“我昨天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今天还要去向药林寺的主持辞行,阿律哥估计等你用过早膳就会启程,等我再去向主持辞行的时候怕有点晚了。”

所以昨天晚上才没有过来和她“说话”,今天才不能留在她这里用早膳吗?

姜宪莞尔,让刘冬月送李谦出了门。

正如他所料,她正在用早膳,姜律的随从福升就找刘冬月,问他的东西都收拾得怎样了,姜律决定等姜宪用完早膳就下山,并道:“承恩公会回京城。”

曹宣的事情已经完毕,他急着回京城,把事情的经过禀告给曹太后。

刘冬月心里不免有些佩服李谦,面上却不显,恭敬地答着“都准备好了,就等大公子一句话了”,打发了福升。又跑去厅堂禀告姜宪,重新检查要带走的东西,等到姜律派来接姜宪的轿子停在穿堂门口时,他才揣了几个素馅的包子急急出了门。

爬山的时候是下山容易上山难,坐轿子却是上山容易下山难。

四个轿夫均是孔武有力的汉子,走得也稳,可姜宪的心却一直悬着,生怕摔着了,好不容易下了山,上了山下的平顶齐头的四轮马车,她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众人簇拥着她的马车往大同赶路。

姜宪悄悄地撩了马车的帘子往后看。

驿道上人来人往,独独不见李谦的踪影。

也不知道他跟上了没有?

姜宪在心里嘀咕着,晚上又认c黄,又认被子,在客栈里也没有歇好,眼睛慢慢地有些肿起来,姜律当晚就吩咐宿在了驿站,请了大夫过来给姜宪问诊。

那大夫把了半天的脉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倒把姜律吓得脸色发白。

姜宪自己没有什么感觉,忙安慰姜律:“或许是水土不服。”

姜律愁得不得了,之前听说佛光寺的香火很灵验,准备带姜宪去佛光寺上柱香的都决定不去了,背着众人问刘冬月:“这一路上都是你在服侍郡主,郡主之前可曾这样?”

“不曾!”刘冬月恭声道,“之前的吃食都是李将军张罗的,给郡主做饭用的水和喝的茶都是带的玉泉山水……”

姜律微愣,半晌都没有做声。

半夜,李谦过来敲门,问姜律怎么宿在驿站里。

驿站素来没有客栈舒适。

姜律一反从前的冷嘲热讽,道:“保宁的眼睛有些肿,我要给她请大夫,住在驿站好一些。”

驿站原是朝廷为南来北往有公务在身的官员提供的歇息之处,纵然有白身住进来,那也是官员的家眷,姜律人生地不熟的,住在驿站那些出诊的大夫也会慎重三分。

李谦一听就急了起来,道:“肿得怎样?知道是怎么肿的吗?那大夫怎么说?”

“狗屁大夫!”姜律忍不住骂道,“什么也看不出来。要不是当着保宁的面,我不抽他三十鞭才怪!”

“现在发脾气也没有用。”李谦忙道,“保宁素来心软,看着你这样就是不舒服也会强忍着。你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好生生地去和她说。这里离五台山不远,我要是没有记错,五台山有药僧,我这就上山去求药,你盯着灶上的人,凡是给保宁用的水都从井里打上来,用细绢滤个四、五遍再给她用。我会尽快赶回来的。”说着,也不等姜律答应,已匆匆往外走,不过几息的功夫,外面就响起了“得得得”的马蹄声。

姜律面色不虞地嘀咕道:“怎么是这么个急性子!我还带了两匹滇马,跑山路最好,原本想借给你的,你倒好,一溜烟地跑了……活该你跑断腿……”

福升低着头,不敢说话。

姜律想了想,回了屋,却睡不着。

他望着从窗棂洒进来的皎白月光,轻声地问福升:“我记得你有个姐姐,你姐姐出阁的时候,你都送了些什么东西给她添箱?”

福升憨笑道:“我姐姐怎么能和郡主相提并论——我姐姐只要有银子压箱就成了,郡主可不稀罕银子压箱。您怎么也得给她寻几本孤籍或是古画之类的送给郡主吧?”

姜律突然觉得福升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呢!

他拉了被子翻身对着福升,不悦地喊了声“快点睡觉,明天还要早起赶路”

☆、第二百一十章 路遇

福升呵呵地笑,吹灯睡觉。

屋子里很快了陷入沉静。

可第二天早上起来,姜律并没有急着赶路,而是问起了李谦:“他回来了没有?”

福升叫了小厮去问,小厮回来说李谦还没有回来。

姜律就觉得有些烦躁,抱怨道:“这路上要什么没什么的,多呆一天都让人觉得受不了。不早点赶去大同还在这路上墨迹,去五台山请什么药僧……算了,我们也别等了,用过午膳就起启。留个人在这里告诉他一声就行了。”

既然决定不等了,为何还要午膳之后启程?

福升在心里嘀咕着,神色间却没有露出丝毫的的异样,恭敬地应是,退了下去。

姜律去探望姜宪。

姜宪的眼睛还没有消肿,但比昨天有明显的好转。

她正坐在镜台前打量着自己的眼睛,见姜律进来,她转过身来问姜律:“出了什么事吗?怎么在驿站里歇下了?”

姜律还没有回答,刘冬月突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道:“大公子,郡主,大同总兵偕夫人前来拜访!”

“大同总兵?!”姜宪愕然,“齐胜!”

刘冬月点头,还欲说什么,姜律已朝着姜律一记爆栗,轻声喝斥道:“什么齐胜,要称‘齐世叔’,他是爹的结拜兄弟。”

姜宪想到‘齐世叔’那魁梧得像堆ròu山的体形,忍不住扑哧地笑。

姜律看着神色一正,严肃地道:“保宁,齐世叔曾经救过爹的命,你见到他了要客气些,知道了吗?”

“知道了!”姜宪乖乖应答。

就算齐胜不是她伯父的救命恩人,以他的才能和品行,也应该受到她的尊敬。

她见到齐胜的时候恭恭敬敬地给齐胜行了礼,称他为“世叔”。

像屠夫般粗壮的汉子脸都红了,喃喃地说了几句类似“不敢”的话,忙把她打发到了自己的夫人江氏那里。

江氏和齐胜在外形上颇为登对。都是高高壮壮的大个子,皮肤微黑,性情慡朗明快。看见姜宪就热情地拉了她的手,一面上下打量,一面啧啧地对随行而来的两个看上去刚刚及笄的少女笑道:“你们看看,这才是大家闺秀,你们可要跟着郡主多学学。”

两个女孩子是对双胞胎,浓眉大眼,不过比姜宪大一岁,却比姜宪要高一个头。

是齐胜的女儿。

姜宪还记得她们一个叫齐单,一个叫齐双。

齐单和齐双随着齐夫人进宫给她请安的时候,孟芳苓还曾私底下打趣齐胜,说他齐单和齐双出生的时候,齐胜肯定在赌博。

她因此对这对双胞胎姐妹的印象非常的深刻。

当然,还有一件事也是让她念念不忘的。

齐胜曾经想让李谦在他的两个女儿里面挑一个做妻子……

和前世进宫给她请安不一样,齐单和齐双在她的面前很活泼。

两人对母亲的话不以为然,笑嘻嘻地给她请安,双目落在她头上戴着的发簪、腰间的荷包露出羡慕的神色。

姜宪赧然,也有些不明白。

齐胜虽然出身寒微,后来遇到了在军里历练的姜镇元才有了今天,可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女儿不应该缺少这些东西才是。

仿佛看出了姜宪的心思,齐夫人笑道:“郡主见谅!我的这两个闺女,从小跟着我在老家长大,他爹一年四季不在家,我一个妇道人家,既在服侍公婆还要种田养家,把她们当成了男孩子养,后来来了大同,来来去去的也都是那些兵痞子,让她们穿一回裙子就像要了她们的命似的。她们就特别羡慕那些会打扮的小姑娘们。”说完,叹息道,“也不知道谁家的神龛打得结实,能供得住这样的媳妇。”

姜宪看着两人身着浅绿色素面褙子抿了嘴笑,安慰齐夫人:“我外祖母常说,一根糙有一滴露水。许是两位小姐的缘份还没有到。”

齐夫人显然也明白这不过是姜宪的场面话,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想着姜宪的外祖母不就是当朝的太皇太后,不由地笑道:“没想到她老人家还知道这样的土话,我还以为宫里的贵人说话都要像戏文里似的文绉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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