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121)

偷了一颗心。

乜迟睁眼笑，离得实在太近，睫毛扫到了宋祁的鼻尖。

有点痒。

“干嘛去了？”乜迟问，“我都睡了一觉了。”

“没干嘛，”宋祁分腿跨坐到了乜迟的腿上，“想我？”

“嗯。”

宋祁伸手环上乜迟的腰，附身将人按在椅子上，亲了上去。

这个吻缠绵悱恻，带着少年人满腔的喜欢和爱。

又一阵凉风吹过，吹动旁边放着的书页，吹动少年们的头发，吹过他们的脸庞，吹过他们的衣衫，吹过他们相爱的那个夏天的午后。

暴雨不经意的落了下来，啪啪哒哒的打在旁边的桂花树上，树叶子跟着翻转又转回，一瞬间就被洗的碧绿，院子里的草木都焕然一新。

很久以后，宋祁喜欢上了夏天的阴天，他常常坐在窗边闭着眼睛等一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的雨，听大雨落下，敲打窗棂和落叶，敲打人心，他闭着眼想那个少年还在离他很近的地方，他一伸手就勾的到。

但手伸出去会抓空。就像想念总是比雨声先至，雨来前，他的心很空。

宋祁没等来报警，为什么没报警他多少猜的到——宋时现不缺钱，以前应该也差不多是这样吧。不然为什么人被他打的半死，他还能悄无声息的休学和宋时现一年上百天在外面乱跑。

宋时现到底是不放心他能处理好。想起生日时宋时现给他发的百科，他有点想笑——最起码要能处理自己弄出来的问题，而且要开学了，他不想有人去找乜迟的麻烦，他知道乜迟转回去多半是因为他手上那条口子。

高三换了新的教学楼，从南楼换到北楼。

“我不需要你道歉！”许智文站在走廊上，看着背对着他靠在护栏上的宋祁，“我要他道歉！”

“为什么？”

“我跟你说过了。”许智文说，“我就是要他道歉，我知道你不愿意我找他，但是你道歉没用。”

“我知道这个不是原因，”宋祁没转身，望着眼前教室的窗户角落，大课间，同学们都去楼下做课间操了，教室里空荡荡的，书堆的山高。

“难道就因为他让你说过一次对不起？”宋祁问。

起初看不惯他好像是因为那个突如其来的对不起，后来耿耿于怀到底是因为什么许智文不愿意细想，他笑着说，“算是吧。”

“如果，我说不呢？”

许智文笑了声，一脸苦笑，笑的拧巴，“为什么？”

“道歉我道完了，你愿意接受就接受，不愿意我也没办法，我不可能让他来道歉，”宋祁转身，视线扫过旁边的人，又落到远处，“我们，没有必要，关系没好到做不了朋友就让你难受的地步……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如果确实就是因为一句对不起，那我来说——对不起。”

“宋祁，你他妈神经病吧，你他妈道什么歉，你是会道歉的人？”许智文冷冷的笑，“我们认识好几年，我竟然不知道你嘴里能说出对不起三个字。”

“那你就该知道，我说不会让他来道歉就不会，别去找他，对不起我替他说了。”宋祁转身往走廊另一头走，“对不起。”

说句对不起也没那么难。

从小到大宋时现没让他说过对不起，他给宋时现惹过很多麻烦，让他爸很费神，但他爸坚持别人也应该说一句对不起，不说那就拉倒。

“你，不怕人知道吗？”许智问在后边远远的问。

宋祁脚步没停，说了句，你看我怕吗？

走廊很静，操场上的广播体操接近尾声，宋祁说话声音不大，但听的人听的分外清晰。

广播体操结束，乜迟从操场跑过来，迎面走到宋祁面前问他，“怎么又不做课间操。”

宋祁伸手勾了乜迟的脖子，将头凑过去说，“我守着教室看到底谁给你送东西。”

“看到了？”乜迟看着他问，“是谁？”

“没看到，明早上起早点～别阻碍我早起，我一定要知道是谁！”

宋祁不知道宋时现怎么和罗竹说的，开学前，罗竹破天荒的同意他住校，也没有大包小包的送他到学校，宋时现送他们办的手续。

梧桐一直有走读生，学校会建议高三年级尽量住校，但不强求，宿舍没住满，四人间，只住了他们俩个人。

暑假前，学校给所有的宿舍装了空调，宋少爷表示很满意，宋少爷他爸看了也勉强满意。

宋时现拖了很大的箱子，里边装了乱七八糟的一堆，买的时候根本没问过他们用得上用不上。

打开箱子的时，乜迟就呆住了，里边所有的东西都有两份，靠颜色区分，还有一堆根本不知道是干嘛的东西，可能毕业了之后都不会拆开。乜迟不大说的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乜奶奶年龄大了，小学之后就没有再和他一起去过学校，任何时候他都是自己给自己办手续，自己给自己收拾东西。小时候羡慕过开学时候有人送的同学，后来干脆就不看了，不看就觉的他和其他同学也没有什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