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15)

宋祁抬手指指他的同桌，“是他说话，不是我。”

乜迟坐的那个角落常年像个冷库，除了宋祁没有人和他说话，每天他收作业的时候往前面一站，大家就麻利的拿起作业交给他，效率奇高。

“……”前排天天受宋祁荼毒的同学简直不知道这人的成绩是怎么考出来的，但是更没有勇气让乜迟。

再说，他们也听得出来，大多数时候乜迟同学是不说话的，要说也是被逼无奈。

“后面的两位大神，站起来听。”英语老师在讲台上敲了一下桌子盯着他们俩看。

宋祁站起来，拉了一把乜迟的衣角把人往上拽。乜迟被他拉了一个趄趔，撞倒了屁股后面的椅子，椅子撞在墙上发出哐当的一声响。

“你们俩能不能有一节课消停，天天给我使幺蛾子，拿着你们的书本站到门外去，下节课，你们也到门口站着听，课间也不要动，我看着你们说，什么时候说够了再进来上课。”英语老师天生嗓门就不大，说话声音有些脆，像百灵鸟似的，因此被冠以外号百灵鸟，她使足了劲试图将声音拉的高一些。

连着两节英语课，乜迟和宋祁就在后门边上站了一个课间，一下课就有小女生成群结队的来“瞻仰风采”。

坐在他们前排的同学经常悄悄的向班里传递八卦，比如今天又是因为宋祁乜迟才被罚站的，而乜迟其实上课听讲很认真，也不讲话，上次是，上上次也是。

高二（2）班的同学们每天都有固定的日常话题，学渣什么时候会忍不住揍一顿他们班的学霸，因为学渣看起来脾气真的很差，并且他们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宋祁这个学霸是假冒伪劣产品。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被一起罚站了。

上一次宋祁在数学课上画素描，被数学老师丢了粉笔头，让他站起来回答问题，他说，“老师，我没有问题。”

说完全班发出了一阵哄笑。

数学老师陈征并不像英语老师那样温柔，是个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他走到后边，拿起宋祁的课本，敲着，“你这画的是什么，和这个根号结合的还挺完美～啊，都用功到这上面去了是吧？”

“老师，这是素描，我同桌。”

“和你同桌一起，滚出去站着，教室容不下你们了是吧，你要不要在全校开个展览，啊~~，还有你宋祁，你好好一个三好学生，现在一天天都在忙着表演同学之间相亲相爱，互帮互助了啊~滚到外边站好。”

乜迟的脾气算不好，但他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宋祁格外的宽容，也许是因为他是到这里以后第一个认识的人？也许是因为以前没人死皮赖脸的拽着他一起吃饭，开小差？也许是因为他和别人不一样？到底是那里不同，他又说不上来。就像此刻，宋祁站没站相，整个人都快挂在他身上，他也只是轻轻的推了一下，说了句，“站好了，骨质疏松吗？”

站了两节课，最后宋祁直接靠在了乜迟身上，才等来中午放学的铃声。

张扬冲出教室扶了一把他祁哥，“哎哟，我说祁哥，你能别老作妖吗？老寒腿还撑的住吗？用不用我扶着您老吃饭？”

“扶个鬼啊，你干脆替我吃了得了！”宋祁说完推了一把张扬往食堂方向走去。

食堂门口黑压压的都是人，乜迟往边上走了一些，想从门边上进去，脚刚要跨进去看见门边伸出来一条腿，他伸了长腿不经意的就跨了过去。

宋祁一进食堂许智文从门后边钻出来跟了上去，“祁哥，一会儿打球去~”

“再说吧。”宋祁淡淡的回了句。

许智文放下要往宋祁肩膀上放的手，悻悻的撇了一眼前边的乜迟，快步跟了上去。

下一秒就听见了身体和地面接触的声音，“pia”许智文五体投地的趴在食堂光滑的地板上，没有人看见他是怎么摔倒的，还摔出如此虔诚的姿势，手里拿的筷子甩出去老远，乜迟从他身边头也没回的走到前边的窗口打了份饭。

吃饭的学生迅速的围了个圈，盯着趴在地上的人看。

张扬站在人群外莫名奇妙的看了一会儿，见宋祁没有要上去扶的意思，走上去扶了一把许智文。

许智文涨红了脸站起来，不知道是气愤还是窘迫，他按了一把膝盖，龇牙咧嘴的骂了一句操，甩开张扬出了食堂。

张扬看着许智文不太顺畅的出了食堂的大门，觉得非常莫名其妙。

围观的人群又潮水一样的散了，餐盘哐哐当当的又响了起来。

乜迟面无表情的吃着碗里的鱼香肉丝，宋祁感觉那酸酸甜甜的菜被他吃成了草。

张扬哇哇的说了半天才发现氛围不对，今天宋祁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