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凤血[九重天阙系列](87)


昀凰笑得愉悦,“殿下很怕父皇知道么?”
“尚尧能与你私会,我为何不能遣使拜会南秦国丈?”太子挑起唇角,似笑非笑,“父皇知道又如何,不过是礼尚往来,互通音讯,说来不都是一门姻亲。你以为这区区小事,便能令父皇疑我?”
“不会么?”昀凰扬眉而笑,迫视他双眼,“妾身拜会晋王,谈的是和亲大事,殿下遣使密会之人,却是南秦叛臣何鉴之!此人犯上作乱,遣细作窥伺妾身在先,陷害晋王于后。皇兄已罢去他兵权,灭门便在顷刻。父皇若知殿下与此人往来,不知心中作何猜想,加害瑞王的凶手也不知同何家有何关系……”
“不是我!”太子一颤,狠狠扼住了昀凰颈项,不让她再说下去,“尚钧不是我杀的,父皇相信我,你休想挑拨!”他白皙如女子的肌肤晕上怒色,愈显唇红齿白,手背却绽起可怕的青筋。昀凰在他手中挣脱喘息,勉力笑道,“妾身,怎会陷害殿下……妾身是太子妃,并不是晋王妃!”
这一句话,令他颤抖的手渐渐缓卸了力道。
昀凰软倒在枕上,望着他轻轻一叹,“夫妻本是同命鸟,往后妾身与殿下还要生死与共,殿下怎忍心抛下妾身,反去信赖外人。况且那人已是沉舟朽木,殿下真要与之共存亡么?”
太子斜眸看她,眸色变幻莫定,左眼尾处一点朱痣闪动光泽。
何鉴之以重金相许,助他笼络群臣、贿赂边将;作为回报,他需助何家起兵,一旦南朝易主抑或幼帝登基,何氏更允诺以财帛岁贡,保他江山稳夺。原是盘各得其所的好交易,却一头落空,反遭牵累。
她分明窥破他窘困处境,在他耳边曼声笑得,“殿下错一次不要紧,谁叫你是天命之君,是妾身的良人……没了何鉴之,你还有我,有南秦。”他侧了脸,与她颊对颊,鬓贴鬓,真正耳鬓厮磨模样,“既有如此好事,又曾近水楼台,为何尚尧不曾捷足先登?”
昀凰抿唇而笑,眼波盈盈地望定他,“若非晋王殿下有骆氏为妻,有母后为倚,安知他不会?”
太子目光骤然收缩。
“只可惜那是他的母后,不是殿下你的。”昀凰寸寸进逼,不容他有一丝挣扎余地,“你什么都没有,除了这空荡荡的东宫,便只有妾身了。”他阴恻恻盯住她,脸色青白,骤然自腔子里爆出连声大笑,“你那皇兄已将你弃若敝屣,打发给痴癫之人!你还当自己是谁,仍是只手遮天的长公主么?”
“殿下既出此言,切莫后悔。”昀凰笑意如常,对他恶毒言语听若未闻,唇角抿出一丝冷锐。
合欢帐内四目相对,眼光似锋刃相抵,彼有杀机,此亦淬毒。那冰凉手指却又纠缠在她发丝间,冷冷抚上她颈项,摩挲在唇畔,诉不尽缠绵温柔,“这就恼了?不过是戏言,如此美眷我怎舍得弃而不顾。”
刹那间杀意尽化缱绻。
他在她耳边呢喃,“只不知,爱妃想要什么来换?”
昀凰斜睨浅笑,“妾身只爱皇后凤玺。”
“除了这皇后凤玺,朕亦给了你骆氏满门荣耀,若想要再多,朕却是给不了。”
罗帐四角垂下灿金流苏,有几绺拂上龙凤对枕。骆后侧卧枕上,如云青丝铺散,手指一下下绞着那流苏穗子。他从身后环住她,温热胸膛贴着她单薄后背,气息拂在耳后。
不用触摸也觉察到他肌肤的松弛,身后胸膛早已不复往日坚实。
唯有语声温存不改,拂在耳根的气息依然苏苏暖暖,说出的却是冰冷话语。
骆后并不回头,只冷冷地笑。
皇上抚着她罗衫半褪的肩头,丝滑的衣料摩挲在指间,多少年她都爱穿这盈盈的水色。他叹了一声,“难怪你爱这颜色,往日今日都一般好看。”她侧过身,淡淡看他,“衣不如新,人不如旧,陛下心中一刻也不忘旧人,真叫臣妾感佩。”
旧人,她同他说起旧人。
“她已归泉下多年,你也母仪天下,还有什么可耿耿于怀。”他蹙了眉,冷冷收回手,“朕不想再听这些旧事!”骆后笑了,“母仪天下算得什么,只怕陛下心中从来只有一位皇后,哪得臣妾半分影子。若非如此,为何她的儿子便是天命所归,是癫是傻皆稳坐东宫,而臣妾之子便命如糙芥!”
皇上终于冷下脸来,“你当真这般想的?”
“是又如何!”骆后眼眶泛红,昂头不肯落泪。
他紧紧看了她半晌,一言不发披衣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