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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209)+番外



不愿服输,带着固执和坚持。这样的孟清和,才最真实,也最令人移不开目光。

两匹马几乎并驾齐驱,不一会,就将亲卫甩开一段距离。

不是边军骑术不好,实际上,有一个算一个,军汉们的骑术全都超过孟清和一大截。

无奈战马不够给力,底盘不能比,卯足全力,双翼机也追不上喷气式战斗机。

孟清和知道沈瑄在让着他,跑过一段距离,开始放慢速度,战马甩了甩脖子,在草地上踱步。

“不跑了?”

“恩。”

回答之后,孟清和愣了一下,看向沈瑄,这问题,貌似有歧义?

沈瑄神色如常,俯身拍了拍战马的脖颈,继而眺望远处。

地平线上,日头西沉,照亮一片火红的晚霞。成群的牛羊,仿佛拢上一片红色的光晕,随着光线炽热和减弱,变成草原的一抹剪影。

有牧民在唱歌。

靖难中,为安置来投的草原部落,朱棣下令,在怀来所以南设立守御千户所。随着内附的部落越来越多,燕军骑兵不断壮大,守御千户所也从一处增为三处。

夏收后,牧民们和边军一同种植耐寒作物,储备牲畜过冬的草料。

春季到来时,总是能看到如云的羊群散布在草原上,啃食青草,长得膘肥体壮。

难怪朵颜三卫希望能获得大宁之地作为草场,好的地盘,谁不想占?

从来归的怯烈帖木儿,哈剌脱欢李剌儿口中可以得知,草原上的日子一年不如一年。自他们的部落内附,并得千户百户等官职之后,隔三差五就有草原上的朋友托人带话,希望能内迁。

自三月至今,经怯烈帖木儿牵线搭桥,已有伯帖木儿,阿卜都罕,脱脱不花驴驴等率部落来归。部落从百人到千人不等,如阿卜都罕,不只部落内附,所居的塔滩之地也献了上来。

阿卜都罕的部落是蒙古化的西亚人,与瓦剌情况类似。

之前,怯烈帖木儿求见朱高煦,言有要事禀报,即为此事。

对于这些部落的内附,明朝是欢迎的。

欢迎归欢迎,除了自带地盘的阿卜都罕,其余人的安置却是个问题。

处理不好,也会生出乱子。

这也是朱棣为何一意迁都的原因之一。

接受草原部落内归,好处有,麻烦同样不小。例如伯帖木儿率五百族人内迁时,受到了鞑靼骑兵的阻挠,宁夏总兵官左都督何福派出骑兵,才救出了伯帖木儿。

每次有部落内归,边境都要擦出点火花。

积累到一定程度,早晚都要爆发。

永乐帝会五出边塞不难理解,以绝对的武力震慑,才能换来边境的安稳,只可惜,一场土木堡之变,让永乐年的辉煌成为了只能追忆的历史。

牧民的歌声仍在继续。

孟清和学着沈瑄的样子,眺望远处。

目光所及,一望无际。

“北疆荒芜,但我更愿居于此处。”沈瑄转头,唇边的笑,似融在晚霞之中,“十二郎可知为何?”

孟清和没说话,他心中有答案,却没法用语言来表达。说出来,也会词不达意。第一次,他体会到了书到用时方恨少是种什么滋味。

沈瑄没有再问,轻轻的抚过马鬃,又望了一眼西沉的落日,调转马头,对孟清和道:“天色已晚,回去吧。”

“好。”

两人并未多言,却似又靠近了许多。

孟清和甚至觉得,就在刚刚,他触摸到了沈瑄内心最深的地方。这种感觉很奇妙,奇妙得让他感到不真实。

回城后,不知是凑巧还是刻意,两人又遇上了杨铎。

杨指挥使仍是一身大红锦衣,向两人抱拳,礼貌的笑着。目光扫过孟清和,似有深意,却不会让人不舒服。

比起之前,杨铎似乎又有了一些不同。

目送杨铎的背影远去,孟清和皱眉,忍不住道:“侯爷,你之前和杨指挥使熟吗?”

“怎么?”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十二郎好奇?”

“有点。”

“哦。”

声音拉长,孟清和后背突然有点发冷。

抬头看看,沈侯爷在笑,可笑容,怎么有点不太对劲?

当夜,孟清和没能婉拒沈瑄的盛情相邀,被侯二代请回家,秉烛夜谈。

翌日,永乐帝召见,沈侯一贯如常,孟十二郎却是精神不济。

原因,天知地知,两人知。

六月丁未,天子出北平,移驾大宁。

密切关注朱棣动向的鞑靼可汗鬼力赤额头冒汗,大宁往北就是开平卫,明军出塞,多由此处,莫非,明朝真准备打仗?

鬼力赤立刻召集左右丞相,商议将明朝时节送还,同时给朱棣送去一封“国书”,表示友好之意。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鬼力赤是服软了。

抢劫打谷草没太大问题,但和朱棣真刀真枪的打一仗,鬼力赤实在没底。何况身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瓦剌,手下太保枢密知院阿鲁台对他登上可汗位也一直心存不满。

这个是时候和明朝开战,绝对是得不偿失。

遣使通好,先稳住朱棣,壮大实力,解决身边的隐患,才是鬼力赤首先要做的。

在鞑靼派使者前往开平卫,递送“国书”,希望能当面向永乐帝表示友好时,天子御驾已出北平城。

让众人没想到的是,朱棣没急着赶路,而是下令转道,令郑和对随驾文武传达口谕:“朕初举兵靖难,北平之民皆出丁力以助之征讨,输家财以益军需。朕心嘉之,未尝少忘。既核县乡,过此,应当面劳恤。”

口谕下达,众人顿悟。

天子要下乡慰问,该准备的都准备起来。

钱粮帛酒,一样不能少。

慰问品准备好,羽林军开路,旗手卫在后,第一站,就是在捐粮时做出表率的孟家屯。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天子驾临二

天子车辂至,宣召的内侍和羽林军策马奔至孟家屯口,孟氏族长和族老跪拜接旨。

“圣谕,孟氏一族,以靖难出丁、输粮有功,特此嘉勉。”

“草民谢恩,陛下万岁万万岁!”

因孟清海之故,孟广孝已非孟氏族长,孟氏族长现为族人推举,族老点头同意的孟广顺。

有孟广孝欺压同族的先例在,孟重九等族老一致认为,一族之长,不求事事为族人着想,但求为人忠厚,不仗势欺凌族人,已是足够。 只要族中子弟出息,有个好前程,孟氏一族就有希望,就能延续下去。

孟广顺不比孟广智能干,也不如孟广孝圆滑,为人甚至有些懦弱。好在为人踏实,能听得进劝。他做族长,即便无功,也可无过。

族长和族老跪地聆听圣谕,其他族人跪在族老之后。

召孟氏全族,孟广孝一家自然不能排除在外。

自孟清江升百户,孟广孝和孟清海的日子也比之前好过许多。但每三天一次的宣讲大诰仍未停止。

孟广孝曾找过族老,以孟清江为借口,请族中停下对孟清海的惩戒。族老言辞虽然客气,话中的拒绝之意却不容更改。

“宣讲太祖高皇帝《御制大诰》怎是惩戒?广孝,东西不能乱吃,话更不能乱说。”

“再者言,大郎往日行事诸多不妥,险些累及族中。十二郎曾有言,既为同族兄弟,自当帮扶。我等不求大郎成才,但求不犯大过。宣讲太祖高皇帝《御制大诰》,可正心性,端言行,按洪武成法,族学亦旬日宣讲。广孝之前所言,莫再出口。”

“广孝,你也是快有孙子的人了,做事总要多想想。”

族老们你一句我一句,说得孟广孝脸色发青,却无法反驳。

孟重九又取出孟清江的亲笔信,言四郎在军中同样忧心大郎,请族中老人督行此事,孟广孝的手脚顿时冰凉。

四郎写回家书,却不是送到他的手中,这是不孝!

孟重九不屑与他多言,不孝?长辈不慈,何谈子孙不孝?

但凡孟广孝能将顾念大郎的心分几分到四郎身上,不在广智和两个儿子死后欺凌一家孤儿寡母,事会至此?

若孟清海能端正心思,没有三番两次做出为人不耻之举,险为全族招来祸端,老人们又怎会答应十二郎,用此法惩戒于他?

孟清海是秀才,算是有功名之人。但他名声已经坏了,就算能再入县学,科举之路也无法走通。

读书人重身家清白。不管入朝为官后如何,未发迹前,生员的名声不能有任何污点。否则,一旦被翻出旧账,文章写得再好,再胸怀方略,选官时也会被刷下来。严重点,连座师都会拒之门外。

以孟清海现在的名声,想继续走科举之路,当真比登天还难。

打出孟清和与孟清江的名字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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