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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218)+番外



好不容易送走了定远侯和兴宁伯,马上又来这么一群,日子还能过吗?

想换份工作,无奈户籍定死,平调到其他部门,竞争又太过激烈。仰天长叹,如果不是要赚钱养家,至于要受这份罪吗?

狱卒一边流泪,一边团起两团棉花塞进耳朵里,深吸一口气,绷紧腮帮,怀着壮士断腕的心情踏上了今日的巡监之路。

刑部大牢的犯官们钉小人抽鞋底,顶多让孟清和多打几个喷嚏。揉揉鼻子,照样该遛弯遛弯,该吃饭吃饭。

不过,自己悠闲纨绔,却见沈瑄整日里忙于工作,孟清和觉得总该做点什么。

翻遍大明律,查找洪武成法,确定不能在衙门里设小厨房,但送饭不受限制,孟清和心中有了底,疏通过关系,每日定点往都督衙门送餐。

为保证饭菜质量,特地找上调到北平的前大宁杂造局副使,从他手下调拨几名工匠,将有保温效果的食盒给折腾了出来。虽然只是在前人的基础上加以改造,好歹也算是创新。

孟清和自己出钱给工匠们发了福利,升官的杂造局副使开始琢磨继续对食盒进行改造,用于军中的可能性。

由此可见,孟清和在大宁城的工作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从大宁都司到下属部门的工作人员都习惯了开动脑筋,在工作中发挥创造性思维,走一步看十步,不满足于脚下的一亩三分地。

随着大宁的官吏平调或升调入北平,或多或少的影响到了北京行部上下。

潜移默化之下,北京六部工作效率再度飙升。连永乐帝都感叹行部官员能力卓绝,勤政爱民,对南京六部愈发不满。

南京六部官员也挺冤,他们敢对着太祖高皇帝的神位发誓,自己绝对没偷懒!比起往年,论个人能力和工作效率都在稳步提升。

可惜有北京行部做对比,永乐帝就是对南京六部各种不满。

前者是坐着火箭往天上冲,后者开着跑车也照样显得龟速。

不想继续挨骂,只能拼老命。 起早贪黑,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之中。

不加班,鄙视!加班时间不够,更加鄙视!

于是乎,继顺天之后,应天也吹起了勤政之风。

孟清和往衙门送饭的举动引起了锦衣卫的注意。

观察两天,发现兴宁伯的确只是送饭,还只送定远侯的那份,饭菜精准到两,旁人想蹭几粒米都不可能。

负责盯梢的锦衣卫顿时囧囧有神。最终得出结论,兴宁伯和定远侯果真交情匪浅,行事都有类似,例如坚决不许他人蹭饭。兴宁伯家的厨子手艺也是一流。这分量,这香气,这色泽,光是看着,就忍不住流口水。

每到饭点,定远侯打开食盒的那一刻,周围都会响起一连串的口水声。

可惜定远侯丝毫没有同僚情谊,销假上班的广平侯都捞不上一筷子,何况他人。

众人只能捧着饭碗,对着各色美食,眼巴巴的瞅着,用香气就饭。

仗着人多下手抢?

开玩笑,谁敢从定远侯嘴里夺食,绝对是活够了。

广平侯回家,将衙门里的事告诉了永安公主。

永安公主眉毛一竖,人都知道北京户部尚书郁新是个老抠,不想定远侯比他还抠。一粒米都不给噌,这得抠到什么地步!

见驸马可怜兮兮的样子,永安公主手一挥,不就是一顿饭吗?咱家也送!

论身家,三个兴宁伯捏一起也不是她的对手,鸡鸭鱼肉,一顿换一样!

发完豪言,永安公主又是眉头一皱,她晓得定远侯和兴宁伯的交情好,可好成这样?

不自觉想起京中的八卦流言,永安公主捏捏额角,定然是自己想多了。

定远侯有兴宁伯送饭,广平侯有永安公主投喂,行后军都督府内,被各种羡慕嫉妒恨的人变成了两个。

受到沈瑄的影响,袁容也变得抠门,坚决不分给同僚一块肉。

众人一边唾弃两个上司的抠门,不知体恤下属,一边感叹,谁让袁侯爷家有贤妻,沈侯爷家有贤……弟?

好像哪里不对?

抬头望向屋顶,互相看看,低头,吃饭。

定远侯和兴宁伯可是过命的交情,用这种想法质疑两人的友谊,简直是太不应该。

果然是官场呆久了,人就龌龊了?

回神之后,一巴掌拍在脸上,自己骂自己,脑门被夹了!

沈瑄忙着公务,忙着被同僚各种羡慕嫉妒恨。

孟清和依旧没有复官。除了每日在北平大小街道遛弯,还抽空回了两趟孟家屯。

粮肉布帛成车往屯子里送,一为感谢族人在他落难时的不离不弃,二为让家人放心。

虽然没有复官,一等伯的爵位却还在。

单靠禄米和宫中的赏赐,养活一家人绰绰有余。又有铁券在手,只要家人不犯大过,毕生无虞。

探亲期间,孟清和见到了孟清江,也看到了孟广孝和孟清海的境况。

八月间,应天府奏请官考乡试,天子准奏,令翰林院侍读胡广,编修王达为考试官,并在本府赐宴中举学子。

靖难期间,顺天八府学子多未能应考,此次乡试规模远超建文二年。

出刑部大牢之后,孟清和才得知乡试消息。孟家屯没有学子应考,里中却有两名生员在顺天应考。一人得中,虽名次靠后,却足以荣耀门楣。

举人可以参加吏部选官,只要相貌周正,确有才学,起步点至少是一县二尹。

得知同里有学子中举,还是县学中的同窗,孟清海病得更重。请大夫看过,只说是心病,看似沉疴,却于性命无碍。但要想痊愈,只能病人自己放开心胸。

孟广孝病好了,人却变得沉默寡言,常常坐在家中,成日里不说一句话。地里的农活也不做,好像失混一般。好在孟清江归家,孟刘氏却因有了主心骨,日子总算还能过下去。

孟清和询问孟清江今后的打算,若孟清江想继续在军中谋职,他多少还能帮上忙。

“十二郎的好意为兄心领,但家中境况如此,为兄实是不能离开。”孟清江道,“若十二郎愿意帮忙,可将为兄调入北平附近卫所屯田,为兄自当谢过。”

听完孟清江的一席话,孟清和不免皱眉。

“四堂兄要离开孟家屯?”

“瞒不过十二郎。”孟清江笑了,笑容里有几许苦涩,更多的却是豁达,“子不言父过,但不能视而不见,纵容不劝。到卫所屯田,换个地方,或能改善家中状况,父亲和兄长即便想不开,也不会如现在这般。”

孟清和迟疑了一下,问道:“大堂伯和堂伯母同意吗?”

“为兄自会劝说。”孟清江笑道,“有十二郎在,为兄即便只是个总旗,卫所也不会有人为难,又可分得百亩田地,为兄自认种田是把好手,因屯田有功升职也非不可能。”

孟清和笑了,“四堂兄有志气。”

“十二郎过奖。”

堂兄弟俩话说开,相视一笑,心中再无芥蒂。

孟清江要举家迁移,族中老人听闻,多不同意。

虽然看不惯孟广孝和孟清海行事,四郎却是不折不扣的好男儿。况族中也未多加责难,如何到了举家离开的地步?

孟清和帮忙说服了孟重九,其他族老才勉强点头,孟清江才得以成行。

启程之日,不管往日如何,族人都来相送。

盘缠,粮食,衣物,足足装了两大车。

孟清江一一抱拳谢过,孟刘氏拉着孟王氏的手,流泪道:“往日里是嫂子做得不对,当家的也猪油蒙了心。亏得十二郎出息,不然……”

孟王氏摇摇头,安慰孟刘氏,往事已如过往云烟,何必多做计较。儿子都放下了,她又有什么放不下的。

“望堂嫂一家安泰,大郎能快些好起来。”

孟刘氏应了一声,擦干眼泪,和族人道别,坐上了牛车。

孟广孝仍是沉默不言,临行时却突然跪在族老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族老们叹息几声,将他扶了起来。

“四郎是孝顺的,你这做爹的,不该再糊涂。”

孟清海靠坐在牛车上,不出声,也不向族人道别,待到孟清江上车,才冷冷的扫了身后一眼。

送走了孟清江一家,孟氏族人散去。

孟清和在家中用过了饭,赶在城门关闭前返回。

回到城中宅邸,发现沈瑄正在等他。

疑惑的看一眼天色,再看一眼刻漏,怎么这个时辰就回来了,今天不加班?

“侯爷今日不忙?”

孟清和换下外袍,端起桌上茶杯,咕咚咕咚灌下去。坐下长舒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今日不忙。”沈瑄执起茶壶,又倒了一杯茶,孟清和这才发现,自己面前摆着的是沈瑄用过的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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