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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296)+番外



武将外,以兵部尚书刘俊赞军事,随大军出征。

令五军都督府及各边卫坐事将官暂复官职,从大军南整,以罪立功。

任命下到伯府,孟清和捧着敕令,送走宣旨的中官,看看沈瑄,半天没说话。

“怎么?”

沈瑄不解,孟清和仍是不语。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该如何说起。

参将是实打实的武职,仅位于副将之下。按照常理,理应率众冲锋。

可自家人知自家事,让他跟着大军捡漏尚可,带队向前冲?可行性非一般的低。

不给他官做,他烦恼。

给他官做,依旧烦恼。

孟清和垂首,捂脸。如果可以,他宁愿负责后勤,也比这样被架上高梯,上不去也下不来的强。

话说,永乐大帝下达这份敕令时,脑袋是清醒的吗?即便是想给他立功的机会,也得综合考虑一下本人的动手能力吧?

“国公爷,你认为这事成吗?”

孟清和苦着脸,直挠头。

沈瑄眉毛一挑,嘴角一弯,笑得月朗风清。很显然,这道敕令,他早已知情。

美人展颜,本该是悦人的画面,孟清和却是愣了两秒,莫名的牙痒痒,很想扑上去咬两口。

从侯爷到国公爷,侯二代的厚黑程度直线攀升,作为最直接的受害者,孟伯爷深有体会。

无奈实力悬殊,想找回场子,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十二郎不必担忧。”或许是孟伯爷的磨牙声着实有些渗人,定国公拍拍他的肩膀,顺势捏了一下耳垂,安慰道,“瑄自有安排。”

“……”

“十二郎不信瑄?”

“……我……信!”

美人再次展颜,“那便好。”

温热的掌心覆上孟清和的后颈,孟清和默默无语,一脸面条泪。

谁说有压迫就反抗?有反抗就有胜利?

在定国公面前,再反抗也是被碾成渣的命。

事实上,孟清和的沉默以对算不得什么,正在奉天殿西暖阁里打滚,为随军南征做最后挣扎的朱高燧才是真的豁出去了。

看着撒泼耍赖的小儿子,朱棣深呼吸,再深呼吸,忍耐指数仍是直线下降,无限趋近于零。

这是他儿子?

XX的,真想一巴掌怕死!

“朕说不行,就是不行!”

“父皇……”

“三日后,你就给朕回开原!”

“父皇,儿臣一心为国效力,求父皇给儿臣这个机会!”

“不行!”

“父皇……”

话说不通,朱高燧作势又要打滚,可他高估了老爹的忍耐度,这一次,回给他的不是“不行”两个字,而是破空而来的鞭声。

朱棣耐心归零,终于爆了。

咻——啪!

绞着金丝的皮鞭凌空飞来。朱高燧一个鲤鱼打挺,本能的扑向最近的一根柱子。一边利落向上爬一边纳闷,西暖阁里哪来的鞭子,总不是老爹随身带着的吧?莫非,老爹早就酝酿着要抽他一顿?

若真如此,事情大有不妙!

咻——啪!

鞭声再至,朱高燧无暇七想八想,加快了攀爬的速度。

爬到高处,小心侧头看看,顿时吓得小心肝颤悠。

老爹的脸色,沉似锅底。

“下来!”

朱高燧摇头,傻子才下去。

“朕再说一次,下来!”

继续摇头,开玩笑,没有两个兄长分担压力,下去等着被收拾吗?

朱棣举着鞭子,虎目圆瞪,呼呼喘—粗气。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老虎不发威,当他改吃素。

熊孩子,欠收拾!抽一顿才会老实!

“给朕老实听着,不必三日后,明日你就回开原!听清楚没有?”

“……”

“说话!”

“……听清楚了……”

形势比人强,朱高燧再不甘,也只能老实点头。老爹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无数次的挨揍经验告诉他,不听话,下场一定不会好,百分百被老爹收拾得金光灿烂,瑞气千条。

朱高燧老实爬下朱棣,低头认错,麻溜出宫,准备归藩。

朱棣活动了筋骨,神清气爽。收起鞭子,走回案后,翻开通政使司送上的奏疏,重新开始办公。

之前,通政使司只拣要事封存送到御前,一些被认为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一概直接发往六科。偶然得知情况,永乐帝立即将通政使司参议贺银召到御前,一顿痛骂。

人是他越级提拔的,就这么给他办事?

“朕主天下,当知民情,虽微细不敢忽。盖上知民情则泰,不知则否。自古以昏君不知民而亡国者少乎?民饥馁,却言何不食肉糜!尔欲朕效之乎?民无小事,尔以何判,竟直送六科,不报于朕?”

话音未落,贺银已出了一身冷汗,跪地请罪不止。

“臣有罪,定当改过!”

永乐帝斥责了贺银,并未罢免他的官职。自此,通政使司封存各地奏疏时,再不敢擅做评判,妄自徇私。

先是司礼监换了掌印太监,紧接着是贺参议吃了挂落,朝臣很快意识到,天子分明是借此敲打六部六科和文渊阁!讲人情走关系,私底下如何,天子不计较,敢在国家大事上玩这套,休怪朕不讲情面!

建文旧臣不必说,洪武老臣,靖难功臣,全无例外,一旦坐事,照贬不误。

北边正缺人,朝廷发兵攻打安南也缺少运力伙夫,想上山下乡,体验一下军中生活,尽可以徇私枉法,违法乱纪。

通政使司一改往日做风,从掌印官到文书小吏,全部铁面无私,两袖清风,不收贿赂,不讲人情。

内廷司礼监也是如履薄冰,上一任首领太监,只因换了奏疏的次序,就被发落进了诏狱,燕王府的老人尚且如此,何况是提拔上来的新人。

小心驶得万年船,认真干活才是正道。

六部六科绷紧了神经,自保尚且来不及,谁还有闲心去找别人的麻烦。

由此,在南京期间,孟清和过到还算清闲,除了仍对大宁不死心的一干人等偶尔找点麻烦,只有宁王世子朱盘烒让他提心。不过,朝廷大军马上就要出发南下,朱盘烒想找他麻烦也没多少机会。

至于想对大宁伸手的,他相信,哪怕为了钱袋子着想,永乐帝也不会坐视不理。

换下他,由另一个人主掌大宁,钱袋子是否会缩水,大宁的局面是否能够维持下去,都是未知数。

以朱棣的为人,百分百不会冒这样大的风险,做亏本生意。

唯一让他担忧的,只剩下参将肩负的职责。

担忧归担忧,船到桥头自然直,又有沈瑄的保证,这次南下,生命安全应当无虞。有战功当然好,没战功,随大军走一趟也能捞到相当的政治资本,将来朝廷设立大宁布政使司,他依旧会有最高的发言权。

永乐四年七月癸卯,征讨安南总兵官成国公朱能率师启行。

大军结兵二十余万,战车在前,马步卒及火器营齐备,并有北疆兀良哈,野人女真等鞑官率众同行。

朱能与沈瑄,张辅等共登点将台。

银甲大氅,头盔上的角旗赫然醒目。

由于资格不够,孟清和只能同陈旭等站在台下,随三军一同振臂高呼。

永乐帝着衮冕,举酒注,临江祭祀,亲送大军南下。

战鼓声起,恰逢云开日朗,顺风扬帆,舟师及岸上军旗皆随鼓角之声烈烈作响。

阳光映于中军大纛,泛五彩,晴日响雷,有偌大江豚跃出水面,逐舟师而行,并徘徊不去,众人皆异,不知为何。

孟清和第一个回神,下意识想提醒沈瑄,无奈距离过远,声音过大很容易引起旁人注意。扔腰牌也不是好主意,万一砸到朱能张辅怎么办?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容不得多想,干脆拽了一下身边站着的陈旭,硬是拉起对方的胳膊,大呼:“此乃天降吉兆!大军南下,安南必平!”

陈旭起初有些莫名,听到孟清和这一嗓子,顿悟,不管三七二十一,跟着一起喊,“吉兆!安南必平!”

两人的声音随风声传出,朱能沈瑄等人立刻会意,纷纷举起佩刀,“天降吉兆,我军必胜!安南必平!”

被气氛所感染,三军齐声高呼:“我军必胜,安南必平!”

战马嘶鸣,刀鞘击打着盾牌,长枪和长矛用力击打着地面,盔甲摩擦声,刀剑撞击声,军汉们锤击胸膛的声音,伴随着炽烈的战意,激荡着江面,撕扯开江风。

“好!”朱棣大喜,高声道,“朕为尔等壮行!”

“天子龙威,武皇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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