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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298)+番外



现如今,事实证明兴宁伯是对的,自己的固执是错的,低头认个错也没什么大不了。

孟清和着实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送走三波良医,见事还没完,不得不以商议军情为借口,躲进了沈瑄的军帐。

身为大军参将,继续住在主将的帐篷里委实不像话。孟清和咬牙坚持,誓不妥协,才换来了独居的待遇。

可遇到了为难的事,还得往沈瑄的帐篷里躲。

看着单手支颊,面容俊雅,无声浅笑中的定国公,孟十二郎咧嘴,求收留。

“遇上难事了?”

“国公爷神机妙算。”

“要我帮忙?”

“国公爷智慧无双!”

“哦。”声音拖长,修长的手指轻轻点着摆置情报公文的短案,道出一句让孟清和想吐血的话,“我考虑一下。”

“国公爷……”

“恩?”

“昨夜大雨,属下发现帐篷漏雨,无法住人,请国公爷收留。”

沈瑄双眼微眯,笑意加深,仍是没有点头。

孟清和磨牙,这是要他哭着抱大腿的节奏?如果不是实在扛不住了,他立马转身就走。无奈被人排着队道歉外加星星眼,实在是亚历山大,HOLD不住啊!

“国公爷,差不多就行了吧?”孟清和侧头瞅瞅帐外,巡营的士兵刚刚路过,亲兵装柱子中,很好!

帐帘一落,几步走到沈瑄面前,双手一按,低头,对准还带着笑意的唇就堵了上去。

半晌,抬头,舔舔嘴角,“这样总成了吧?”

沈瑄挑眉,拇指擦过下唇,不语。

孟清和瞪眼,还不成?

成!

再次低头,继续堵嘴。

这一次用上了全力,后脑被大力扣住,下唇有些疼,百分百会留印子。

分开之时,头不免有些晕。

“国公爷?”

还想往上扑,却被按住了肩膀,扣住手臂,撞进了对方怀里。

铠甲带着凉意,意外的让他觉得舒服。

只是鼻子撞了一下,一股酸意直冲脑际,头更晕了。

沈瑄扣住孟清和的肩,黑眸越来越近,气息拂过眉间,额头相抵,良久,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十二郎不觉身体不适?”

“啊?”

孟清和眨眼,疏忽间,沈瑄的面容竟有些模糊。

“你在发热。”

声音落下,晕乎中的某人登时被抱了起来,下意识环住沈瑄的肩膀,反应慢半拍,单手抚上自己的额头傻笑,“不热……”

沈瑄无奈了。

莫不是烧糊涂了?

“来人,请刘大夫。”

“是。”

帐外亲兵应诺,一阵刀戟摩擦声,很快远去。

孟清和被放在沈瑄的帐中的榻上,下意识拉住沈瑄的手臂,迷迷糊糊的往前蹭,是熟悉的冷香。即便是在行军途中,定国公的帐内依旧清爽。

热度更高了。

沈瑄顺势坐到榻边,将人捞进怀中,轻轻拍着,听闻帐外亲兵回报良医带到,才安抚着孟清和躺下。

帐帘掀起,刘良医背着药箱走入,行礼道:“见过国公。”

“免礼,麻烦刘大夫。”

沈瑄看似冰冷,处事却带着世家子的尊贵与雍容。

刘大夫放下药箱,看向榻上的孟清和,搭脉之时,表情愈发严肃。一时间忽略了定国公和兴宁伯过于亲密的姿势。

毫不意外,孟清和病了。

疲累交加,加上受寒,烧得厉害。

好在不是同成国公一样的症状,也不是让军汉们都扛不住的疟疾。刘良医开了药方,交给沈瑄,都是寻常的药材,大军中备得很足。

“今夜发了汗,若能退热,当是无碍。只不过……”

“刘大夫不妨直言。”

“在下认为,兴宁伯应当休养,不宜继续随大军前行。”

帐篷里陷入了沉默,沈瑄沉吟片刻,道:“此事本官自会斟酌。刘大夫暂且退下吧。”

“是。”

刘良医离开了军帐,亲自叮嘱医户熬药。

沈瑄坐在榻边,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划过孟清和的脸颊,忽然被握住了。

“我没事。”孟清和感觉用不上力气,仍是攥紧了手,大脑中仿佛有个声音在不停告诉他,不能放手,“照刘大夫说的,喝过药,睡一觉就好了。真的,我一直在用赵院判的丸药,都养好了。这次是不小心,下次不会了。”

沈瑄没说话,定定的看着孟清和,黑眸中闪过莫名的情绪,突然俯身,覆在榻上,下巴抵在孟清和的颈间,轻轻蹭了一下他的脸颊。

“国公爷?”

“恩。”

声音很低,孟清和心头揪紧,环住沈瑄的肩,用力抱紧。

“我没事,真的。”所以,不用担心。

“……恩。”

两人都没再说话,直到亲兵的声音在帐外响起,汤药熬好了,沈瑄才撑起手臂。孟清和却是一边烧得迷糊,一边呲牙。

无他,手臂麻了。

药很苦,孟清和很想一口悶,架不住沈瑄一勺一勺的喂。

不过三勺,脸就皱成了一团。

良药苦口,用得着苦成这样吗?

严重怀疑熬药时候加了黄连。

“国公爷……子玉……我自己来!”

美人再温柔也不成了。

气氛什么的,温柔什么的,全都是浮云、

谁说被美人喂药是享受?纯粹是遭罪,受苦!

孟清和用最后的力气抢过药碗,入手滚烫,险些扣到地上。

“小心。”

沈瑄又把药碗接了过来,托到极稳。

孟清和瞅瞅沈瑄,伸出手指,戳了一下碗边,指尖红了。

“国公爷,不烫吗?”

“烫。”沈瑄轻笑,低头吮去孟清和嘴角的药渍,“药要趁热喝才更有效。我知道苦,十二郎暂且忍忍。”

勺子又递到嘴边,孟清和张开嘴,想起刚刚药碗入手时的热度,似乎,再尝不到一星半点的苦。

一碗药喝完,孟清和的眼圈有些发红。

或许生病的人都脆弱,不管不顾的抱住沈瑄,死活也不抬头。

“十二郎,先松开。”

就不松,爱咋地咋地!

沈瑄干脆把人托起来,拥进怀里,药碗放在地上,军帐里的人不出声,除非有重大军情,亲卫不会擅自掀起帐帘闯入。

“十二郎。”

“恩。”

“此次是瑄疏忽。

“不是!”孟清和终于抬头,“我说过是我自己不小心。”

“终究……”大手抚过孟清和的发,“是我想得不周。”

孟清和想再说不是,却被沈瑄按在了怀里,“大军后日开拔,十二郎留下。”

“留下?可……”

“成国公虽无性命之忧,也不宜继续出征。十二郎留下,也当是为看顾成国公。”沈瑄略微压低了声音,“凭祥知县李庆青忠于朝廷,虽可托付,瑄却更信十二郎。”

明知是托辞,却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

历史上,成国公朱能的确是在大军攻入安南之前病逝,永乐帝辍朝五日以示哀悼,并追封朱能为东平王,谥号武烈。

有了丁千户带回的新药,朱能的病情依旧严重,却熬过了生死关口,只要善加调养,不出意外,活上三四十年不成问题。

但以当前情况,继续统领大军是不可能了,留在凭祥调养是最妥善的办法。

“真要我留下?”

“是。”沈瑄正色道,“一则是为十二郎养病,二则,大军过处,广西等地土官及番邦国主或请随军出征,或遣使来见,成国公重疴未愈,不便多费精力,随军将官朝臣皆有所短,或不能服武将,护无以说文臣。十二郎有勇有谋,当是最佳。”

“……”话是好话,可他怎么总觉得不太对劲?是烧还没退,脑袋糊涂着,还是国公爷语言艺术过高,让他寻不出半点蛛丝马迹?

再想不明白,话说到这个份上,孟清和也不好继续推辞,只能捏着鼻子,点头答应。

留下就留下。

以沈瑄的武力值,即使安南再蹦跶,也蹦跶不出什么幺蛾子。

“我听国公爷的。”

话落,孟清和眼一闭,躺倒。

药劲上来,他开始犯困。

看起来,汤药里不知有黄连,还有安眠成分。

沈瑄轻笑,侧躺在孟清和身边,单手撑头,气息拂过孟清和的耳际,“十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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