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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323)+番外



摇摇头,这个猜测太牵强。

可往往越是不可能的答案,却会直指问题的中心。

“如果真是这样,不请教大师还真不成了。”

打定主意,孟清和立刻带上数名亲卫,出府赶往道衍的居处。

在他离开伯府的同时,几名不起眼的探子互相打了暗号,一波跟了上去,另一波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探子们自以为行事隐秘,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早有锦衣卫缀在了他们的身后。

锦衣卫北镇抚司内,杨铎亲自审讯了平王府长史,连同平王府宦官宫人的供词一起,整理之后,送入宫中。

走出刑房,一名校尉立刻上前,道:“指挥使,纪佥事遣人送回条子,点子动了。”

“恩。”杨铎擦干手上的血迹,将布巾随意丢在一边,“继续盯着,跟了这些天,该有消息了。”

“是。”校尉领命,转身离开。

锦衣卫千户李实颇受杨铎赏识,忍不住开口道:“京中传成这样,现在才动,兴宁伯倒真沉得住气。”

话落,后颈突然一冷。

“李千户,”杨铎轻笑,笑意却未达眼底,“祸从口出。”

李实瞬间大汗淋漓,忙道:“指挥,卑下再不敢了!”

杨铎没再出言,黑靴踩过染血的布巾,大红的锦衣下摆轻拂,脚步无声。

随后点出两名佥事和数名校尉同他一起进宫,都是平时得用的,唯独没有李千户。

李千户站在原地,直到杨铎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仍是一动不敢动。

北镇抚司内部有传言,杨指挥使对兴宁伯另眼相待,纪佥事也和兴宁伯交情莫逆,全因兴宁伯对纪纲有知遇之恩。

后者如何暂无定论,前者却似确有其事。

李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突然狠狠给了自己一嘴巴,被杨指挥夸奖两句就找不着北,合该有今日之祸!

如果让杨指挥知晓,为了查案,他也在流言背后插了一脚……如果马上补救,还来得及吗?

孟清和并不知道锦衣卫北镇抚司里发生了什么,出府之后,马上听亲卫禀报,身后跟了尾巴。

孟伯爷累积数日的怒气腾的一下烧着了。

“人数多吗?”

“不足十人。”

“好,很好。”老虎不发威,当他是凯蒂猫是吧?

“伯爷?”

“抓了。”就算凯蒂猫也有爪子!

“抓……了?”

亲卫以为自己听错了。

遇到这种情况,不是该引到僻静处再动手,或是故意漏出点消息,等尾巴离开后再反跟踪?

“抓前揍一顿,揍不死就行。”孟清和咬牙,表情很是狰狞,“老子忍够了!”

亲卫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劝道:“伯爷,城里人多,动静太大。是不是出城再动手?”

现下可在“闹市区”,被众人围观,更坐实了流言中的恶名。

“就在这里,出事我担着!”

孟清和斩钉截铁,亲卫无法再劝,只能领命。

十余命大汉同时转身,盯准目标,如饿虎扑羊一般,挥舞着拳头冲了上去。

亲卫的攻击毫无预兆,不只是身份不明的探子,连盯梢的锦衣卫都遭到了池鱼之殃,没能幸免。

瞬息之间,拳头与大脚齐飞,鼻血喷洒,一个个黑眼眶和猪头新鲜出炉。

“打人了!”

人群大哗,纷纷走避。见挨揍的对象不是自己,又停脚看起了热闹。

探子们知晓自己暴露了,不敢出声,只能抱头挨揍。

锦衣卫却是遭了无妄之灾,刚叫一声,“兄弟别打,自己人!”

下一秒,立刻遭受群踹。

“去你X的自己人!”

伯爷下令,有揍无类!

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引来了五城兵马司和应天府衙役。

手持棍棒铁尺的兵卒衙役推开人群,看到混乱的中心,集体失声。

那个骑在马上的是兴宁伯?

揍人的是伯府亲卫?

挨揍的大部分眼生,一个个都被踹成了猪头,就算是熟人也认不出来。

见到五城兵马司和应天府终于来人,孟清和昂着下巴,“是本官下令揍人!”

卫卒&衙役:“……”

闹事行凶,需要承认得这么利索吗?

“诸位当依法办事,本官跟诸位到应天府衙走一趟?大理寺和刑部也没问题,哪近去哪。”

卫卒&衙役:“……”

似乎哪里不对?

“别耽搁时间了,咱们这就去。”孟清和翻身下马,手递过去,“要上锁吗?”

卫卒和衙役齐刷刷的后退一步,满眼的怀疑。

一定有情况!

孟清和再上前,众人再退,就差抱胸尖叫一声,“别过来!”

衙役们惊疑不定,孟伯爷笑得无比和善。

扫过倒在地上的一个个猪头,冷哼一声。

一直被动不还手,不是他的作风。弄不清对方要做什么,干脆将一切打乱!

闹到这个地步,某些人还能强忍着不出头?

至于和锦衣卫结怨,和杨铎通个气,一切不成问题。

“走吧。”

孟清和打定主意到应天府走一趟,必须让事情按照他制定的节奏来走。

下杀招?他不在乎!硬扛不了,干脆不接招。

敢当面扇他巴掌,他回不了手,可他有帮手!

从背后补刀,干净利落!巴掌长的匕首不顶用,必须上剔骨尖刀。

汉王和赵王马上要抵达京城,只要将此事在朝中掀开,会乱了阵脚的绝不是自己。

藏得深如何?诡计多端又如何?

乱拳打死老师傅,一样收拾了你!

孟清和打定主意,态度强硬,坚决要求衙役拿他到应天府。

堂官告假,推官苦着脸唉声叹气。

见过想方设法逃狱的,没见过挟持衙役也要到应天府一游的,这算什么事!

“此事本官无法决断,事涉天子亲军,当上奏宫中。”

推官使了个巧劲,直接把麻烦一推。

一来一回,足够他旧疾复发,不能理事。

坤宁宫中,朱棣正抱着汉王世子朱瞻壑,一笔一划教他写字。

朱瞻壑学得开心,徐皇后却是额角直跳。

夫妻这么多年,徐皇后比任何人都了解永乐帝。

教人打仗习武,绝对没问题。

教人写字?百分百的误人子弟。误的还是自家子弟。

永乐帝正在兴头上,没法阻止。徐皇后只能暗下决心,等朱瞻壑出阁就学,一定要给他找个好点的写字师傅。翰林院里修书的监生大多写字不错,可以考虑。

帝后各怀心思,朱瞻壑却学得无比认真。

看着成功揣摩出狂草精髓的皇孙,侯显默默垂首,默念,能习天子笔墨,旁人求也求不来,对汉王世子是好事,是荣耀,哪怕写出来的都是狂草……

祖孙和乐的时光很快被中官打断。

听闻应天府的奏报,朱棣面上没有丝毫怒气,反似早有所料,“请姚少师进宫。磨了这些时日,是该有个说法了。”

朱家人护短的习性再次占据上风,事情不闹起来,他不好公开给孟清和撑腰。

孟清和挥出一记乱拳,主动把盖子掀开,躲在暗地里的老鼠早晚要见光。帮自己家孩子抽人,不要太符合老朱家的作风。

北京

军营大帐中,魏国公徐辉祖面容冷峻,看着跪在面前的亲卫,“张成,你跟了我多少年?”

“回国公爷,卑下已跟随国公爷二十一年。”

“二十一年。”徐辉祖声音中似有怀念,“竟是这么长时间。”

“国公爷……”

“京城的事,你知道了吧?”

“国公爷,求国公爷为卑下兄弟做主!”

“作主?”徐辉祖冷笑,直接抽—出随身的匕首,扔到了张百户身前,“念在尔父之功,自裁吧。”

“国公爷?!”张成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卑下犯了何错?”

“何错?九族之祸!”

听闻此言,张成双眼猛的泛红,一把抓起匕首,却不是自裁,而是指向了徐辉祖。

未及动手,已被魏国公的亲卫制服,卸了下巴和两个膀子,一路拖了下去。

徐辉祖坐在帐中,许久未言,直到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被亲卫送上,才道:“张百户急病身亡,张安人殉节,其两子愿代父职,自请甘肃戍边。”

“是!”

斩草除根,张成的两个儿子,永远不会有离开北疆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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