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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366)+番外



“机会?”

“泰宁卫对陛下的忠诚!”乞列该加重了嗓音,“佥事不想让陛下另眼相看?”

忽剌班胡眼神微闪,明白了乞列该的意思。

天子明旨兀良哈不必上交战利品,兀良哈三卫却不能真的全划拉到自家帐篷里,连个奏疏都不上。

朱棣肯定不会要兀良哈的东西,但上奏与否,却代表着三卫的“忠诚”和“顺服”,这是态度问题。

“对,你说的对!”

忽剌班胡握拳,用力一捶乞列该的肩膀,“幸亏你提醒!这次回去,我一定和都指挥使说,升你的官职!”

“谢佥事!”

乞列该又道:“此事不能佥事一个人办,最好和朵颜卫福余卫的人商量一下。”

“我知道。”忽剌班胡点头,下令封好箱子,让乞列该带人守在一旁,转身去了朵颜卫的营盘。

能在三卫中掌实权的头目,都不是笨人。

忽剌班胡略做一番解释,哈儿歹,安出及土不申等都恍然大悟,当即下令,缴获的金银全部封箱,上报天子后再做处置。

“只封金银,茶砖,盐巴,战马和皮毛就不必上报,带回部落分了。”

这一决定,参战的头目一致赞同。

“继续派人跟着阿鲁台。”哈儿歹道,“他是草原上最狡猾的狼,不能给他逃跑的机会!”

趁你病要你命!

但以兀良哈的实力还吃不下鞑靼,只能等集结在边卫的征讨大军出塞。

“卫中传来消息,圣驾驻跸大宁。乞列该,你带上这些金银去大宁。”

“是!”

“兴宁伯随扈北巡,见到伯爷,记着帮咱们都带个好。”

“同知放心,卑下一定带到。”

哈儿歹等人议定,分出三百人,护送金银前往大宁。其他人分作两队,一队将余下的战利品运回部落驻地,另一队继续巡逻边境,派出游骑,密切关注鞑靼动向。

壮汉们心中明白,征讨大军出塞,最困难的不是打败敌人,而是找到敌人。如果能准确掌握阿鲁台和本雅失里的动向,定是大功一件。届时,看那些女真人还怎么和自己争。

大明的最强雇佣军,必须是兀良哈!

野人女真?

哪凉快哪歇着去。

如果孟清和知道壮汉们的想法,定会大笑三声。从永乐初年开始布置,致力于挑拨壮汉们同女真各部的关系,如今总算见到了成效。

在壮汉们的打压下,女真还能沿着历史的轨迹发展崛起?

除非下一场陨石雨,把壮汉们的脑袋全部砸出坑。

乞列该带着金银上路时,圣驾已抵达大宁。

随着天子入城,朝廷增设学校,号召民间推举英才的布告,陆续张贴在了城门和三司衙门之外。

兴宁伯建议,三司人手不足,可以令识字的巡检,军丁以及老人到里中宣讲。

“城门前可安排吏目,向出入城池的军民宣读布告。”孟清和道,“另外,推举贤才可不记名,直接备下纸笔或着专人记录。具姓名籍贯之后,遣人到原籍及居所探访。若执意推拒,可在民间放出消息,众口铄金,读书人最重名声,届时……”

孟伯爷说得兴起,朱棣连连点头,忽而看到夏元吉和杨士奇等人都已脸色发青,忙咳嗽一声。

“咳!”

“陛下?”

话被打断,孟清和犹自不解,直到朱高燧朝他挤眼,又撇了杨士奇等人一眼,方才顿悟。

干笑两声,不好意思,过于激动了。

当着和尚骂秃驴,不怪人家变脸。

虽然不惧多得罪几个人,总归要同朝共事,还是别拿针戳人痛脚比较好。

过了半晌,见杨士奇和胡广等人的脸色有所缓和,孟清和才长舒口气。再发言,时刻注意不越线。虽然主旨未变,意思都一样,至少面上好看些。

“诸卿若无他议,此事即照兴宁伯提议实行。”

他议?

敢有吗?

无人出言,朱棣当即拍板,就这么干,大宁做试点,若效果显著,向全国推广。

“陛下圣明!”

孟清和喊得真心实意。

其他人怎么想,不在他关心之列。

议定此事,孟清和告退,两位皇孙随扈,按规矩,孟少保的课不能停。

汉王和赵王另有要事,沈瑄已出发前往宣府同徐辉祖汇合。孟清和是左军副将,但在正式出兵的命令下达之前,还要继续留在大宁伴驾。

天子的意思,谁也改变不了。

大宁三司已立,永乐帝进城后,住到了前宁王府。

在此期间,朱棣接连召见了大宁都指挥使朱旺和朵颜三卫首领,之后又令人传税课司大使和杂造局大使觐见,却将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晾到一边。

佛郎机人迪亚士因献图纸有功,被授予了官职。虽不理事,却让迪亚士兴奋得不能自已。穿上公服,就给了杂造局大使一个热情的拥抱。

大使额头蹦起两条青筋,红毛被一脚踹飞,差点成了天上的星星。

掸掸衣袖,大使很是淡然,身在北疆要地,没点身手怎么行。

“天神啊!”

即使被踹飞,迪亚士脸上仍挂着梦幻般的微笑,看到的人都很怀疑,这个红毛被大使踹傻了。

永乐帝召见杂造局大使当日,朱瞻基和朱瞻壑见到了迪亚士。

对迪亚士本人以及佛郎机,两位皇孙都十分感兴趣。尤其是朱瞻壑,发挥出了极强的好学精神,各种问题当头轰炸。等孟清和把三头身请走,迪亚士已经口吐白沫,人事不省。通译也是一个劲的擦汗,圣孙太好学,差点撑不住场子。

“辛苦了。”孟清和道,“稍后,本官令人选五匹丝绸给先生送去。”

五匹丝绸?

天神!

红毛顿时原地满血复活。

孟伯爷笑眯了眼,一段时间没见,这红毛倒是没什么变化。

自回到大宁,孟伯爷的心情一直都很不错,逢人便笑。殊不知,这样的表现,委实让人后背发冷浑身发毛,包括迪亚士。

爵爷很大方,可看到爵爷的笑容,他还是想转身就跑。

存心殿西暖阁内,朱瞻基和朱瞻壑正头碰头,研究一副辽东的舆图。

听到开门声,两人同时抬头,见是孟清和,立刻起身,“少保。”

“世子。”

互相见礼,孟清和没让两人落座,而是道:“今日是武学考试之日,两位世子可有兴趣前往一观?”

“武学?”朱瞻壑眼睛亮了,“可是父王说的大宁武学?”

“正是。”孟清和道,“武学考试,有文试也有武试。今日是武试,世子可有兴趣?”

“有!”朱瞻壑用力点头,“少保,我要去!”

朱瞻基迟疑了一下,“此事,皇祖父可知?”

“正是陛下许可,两位世子方可前往校场。”

“既如此,孤也去。”

孟清和笑笑,让人为朱瞻基和朱瞻壑取来斗篷毛帽。

“大宁不比金陵,已入了冬,世子应多注意些。”

“谢少保。”

朱瞻基又长了不少,已是青葱少年。

朱瞻壑胖乎乎矮墩墩,被斗篷一包,圆乎乎的更像个球。

孟清和伸手,握住,再伸手,再握住,内心咆哮,终究没敢真捏下去。

朱瞻壑体会不到孟伯爷的纠结,见孟清和迟迟不动,仰头,“少保,何时起身?”

大眼睛眨啊眨,孟清和深吸气,告诉自己要冷静,真捏了,他恐怕会见不到明年的太阳。

“马上。”

出了暖阁门,一阵朔风卷过,朱瞻壑抓住孟清和的衣摆,“少保。”

三头身的意思很明白,要抱。

皇祖父和父王都说过,少保是自家人,是长辈。

对自家人撒娇,三头身全无压力。

孟伯爷开始心肝一起颤,刚弯腰,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汉王朱高煦和朱高燧联袂走来。见到撒娇中的三头身,亲爹立刻迈开大步,悍然截胡。

“王叔。”

“父王。”

青葱少年行礼,三头身咧嘴笑。

孟伯爷吸气,呼气,再吸气,才从牙缝里吐出四个字,“见过殿下。”

“兴宁伯可是身体不适?”

“下官很好。”

“那就好。”朱高煦点头,“父皇已前往校场。府外备了车,兴宁伯可同瞻壑一同乘车。”

“多谢殿下。”

朱高煦笑道,“举手之劳,孤份内之事,兴宁伯不必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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