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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386)+番外



打发了马儿哈咱和脱火赤,集结的十余万边军奉命返回各卫所。

官军启程之前,封赏名单终于拟定。

魏国公列第一,定国公第二。其后为武城侯王聪,同安侯火真,武安侯郑亨,安平侯李远。孟清和没挤入第一梯队,只列在第二梯队第四位。不过,发下的赏赐却十分丰厚。

“赐黄金五十两,白银三百两,宝钞八百锭,绢纱布帛各二十匹。”

“臣谢陛下隆恩。”

送赏的不是白彦回,孟清和递出红封,没有多问。送人离开后,独自对着十几箱赏赐发呆。钱给得不少,甚至能同侯爵平齐。官位和爵位却一动没动。皱起眉头,心中突然没底。

沈瑄归来时,孟清和仍沉浸在思绪中。直到掌灯,才恍然回神。看向长身玉立的国公爷,犹豫着,还是道出心中担忧。

陛下是不是在敲打他?

沈瑄挑起一边的眉毛,略微有些差异,“十二郎为何这么想?”

不是明摆着吗?

孟清和将圣旨交给沈瑄,封赏武将,最低也该给个荣誉称号,不管事也无碍。只给钱不升官,不是敲打还是什么?

沈瑄垂眸,捏了一下孟清和的耳垂, “十二郎想多了。”

孟清和仍是怀疑。

“十二郎不信吾?”

“不是不信,而是……”他心里没底。

“十二郎可愿同吾一赌?”沈瑄俯身,双手抵在圈椅的扶手上,温热的气息拂过孟清和耳际,“瑄曾言,欲与十二郎秉烛夜谈。若此事非十二郎所想,可……”

声音渐低,最后几不可闻。

孟伯爷表情渐变,倏尔脸色通红,头顶冒烟。

“十二郎意下如何?不言,瑄只当十二郎应下。”

国公爷笑得过于迷人,察觉到不对,孟清和刚要张口,带着冷香的气息便迎面罩下,声音全被堵了回去。

他不赌!孟伯爷瞪眼,坚决不赌!

沈瑄轻笑,含住红润的唇角,舌尖扫过唇缘。

不赌?可不是十二郎说得算。

孟清和一个机灵,脑袋很快成了一团浆糊,再说不出一个字。

当日,孟伯爷被定国公从前堂抱回三厢。

三日后,封孟清义为三等伯的敕书发下。得知消息,孟清和直接晕倒了事。

太激动?

非也。

想起同国公爷的那个赌,孟伯爷只想找块豆腐撞一撞。他完全肯定,依赌约,自己的旷工天数将再创记录。

最后,是南京传来的消息救了他。

第二次下西洋的郑和船队,已于月前返回福建海港。据悉,此行收获极丰。

朱棣立刻坐不住了,下令动身回京。孟清和和沈瑄奉命一同南归。考虑到启程日期,秉烛夜谈的日子暂被延后。

孟伯爷松了口气,却又有点可惜。

抬头望天,忽然觉得,面对定国公,他是愈发的“坦诚”。

叹息一声,美色误人,当真是至理名言。

第二百二十三章 传说的神兽

永乐七年十二月初,圣驾南归。

孟清和奉命随行,临行之前,特地赶往孟清义安置在城中的宅院,拜别母亲兄长。

升任北京五城兵马司指挥之后,孟清义便在大兴县购进一所三进宅院,举家搬迁。

因前任房主曾为燕军千户,建房时严格遵照品级规制,不许对房屋布局做太大变动,简单修缮即可迁入。

正堂为三厅七架,户牖均未涂漆,黑门上悬铁环,梁上饰以粉青。

院墙临街,正门前无石陛,门上未悬匾,光秃秃的一横条木。

影壁至前堂间留一段条石路,前堂至二堂留五十步校场。后宅也以简朴为主,亭池花木一概没有,廊庑槅窗都无雕花,分外朴实无华。

房主姓武,已转调锦衣卫北镇抚司,仍为千户,在指挥使杨铎手下办事。因父母俱已不在,身边只有发妻幼子,慎重考量,打算将北京的房屋做价卖出,到南京再行购买家宅安置。

因是五品官宅,又有些老旧,修缮改建就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官位高的看不上,官位低的用不上,寻常百姓不愿意多花钱,中人一直寻不到合适的买家。

不过,旁人看不中的宅院,孟清义却是一眼相中,只是在价格上有些犹豫。

手中钱钞有限,买下宅院,修缮房屋的费用就会捉襟见肘。

家中有存银,不下千两,孟清义却不打算动用。

离家十年,老母妻女都是兄弟供养,已是不配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

后从草原回来,得以重上户籍,晋升官身,一切都靠兄弟。

如今想买栋宅院奉养母亲,安置家人,置办家业,还要动用兄弟的银子,请兄弟援手,如何说得过去?

便是十二郎不计较,他也会脸上发烧。

得知房价无法再降,孟清义没有马上做下决定。而是出城回家后,同孟张氏商量。

“夫君稍待。”

孟张氏在屋中翻箱倒柜,很快找出几只匣子,里面是她十年间积攒的铜钱宝钞和几枚银锭。

将匣子放到孟清义跟前,孟张氏道:“银锭和铜钱是母亲给的,宝钞是夫君的俸禄。不够的话,还有粮仓中攒下的禄米。寻粮铺卖了,应该能凑足数目。”

“秀娘,”孟清义看着匣子,犹豫了一下,“此事别让娘知晓,我不想让十二郎劳心,觉得我同他生分。”

“夫君,妾不是不知道理之人。”孟张氏道,“兄长不在了,夫君即为家中长子,论理,奉养母亲,置办家业,都当自食其力,怎可事事烦劳兄弟。”

孟清义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就是这话。咱们一家能有今日,都是托赖十二郎。我没多大本事,帮不上十二郎,却也不能带累了他。凡事腆脸都靠兄弟,我成什么人了?”

“夫君放心,便是娘知道夫君所想,定也能体谅。”

“今年置办宅院,家用少些。待到明年,我亲自带人下田,种高粱荞麦,寻到好羊羔养上十几头,秋收之后,家中定有富余。”顿了顿,孟清义端正了神色,“再有件事,逢年过节,五姐回来,多嘱咐几句,女婿为人厚道老实,我清楚,架不住有人在一旁煽风点火。若是敢借十二郎的名头生事,真惹出祸来,我第一个不放过!”

孟张氏点头。

夫妻俩定下买宅子一事,孟清义跑了几次城中粮铺,将积攒的禄米分批卖出。价钱压得低些,也是无法。

孟许氏知悉此事,特送来两锭银子。

孟张氏婉拒,道不该如此,孟王氏却让她收着。

“收下吧,这是你嫂子的心意。以后你和九郎有了小子,让他孝敬你们嫂子便是。”

交易当日,房主武千户得知买家是兴宁伯的兄长,主动将房价降了不少。

“某出身燕山左卫,靖难时,就在伯爷麾下。早知是指挥,何必费这些周折。”

孟清义却摇头,“一事归一事,若我兄弟在,也必会如此。”

武千户犟不过,只得收下银钞。回头却将房屋修缮费用揽了过去。孟清义心知不能再“客气”,干脆请武千户到酒楼吃酒,算是交下这个朋友。

孟清义以为欠了武千户的人情,心中颇有些过意不去。

殊不知,在他被家人扶上牛车后,本该烂醉的武千户却推开搀扶的家人,抹一把脸,没有半点酒醉的神色。

“千户?”

“说老子本命年有凶煞,嘿!”武千户握紧钵大的拳头,“走,去拆了那个神棍的摊子!”

今日卖孟指挥一个人情,他日,兴宁伯得知此事,何愁官途不顺。

年有凶煞?

这种凶煞,旁人求还求不来!

鸿运当头的不只武千户。

房契办好,宅院修缮完毕,孟清义请阴阳生看好日子,全家迁入大兴县城。不想前脚搬进新家,后脚就接到天子封爵的旨意。

宣读完圣旨,宦官接过红封,笑着对孟清义道:“孟指挥冒死还自沙漠,带回重要军情,助大军征讨鞑靼,立有大功。如今得封伯爵,咱家斗胆,也沾点喜气。”

“公公客气。”

送走来人,孟清义捧着圣旨,仍似踩在云端,万分不真实。

深吸两口气,他很清楚,所谓冒死还自沙漠,报知军情,都是借口,他得爵的真正原因,还在十二郎身上。朝廷十几万大军出塞,十二郎随军出征,必定立下大功。否则,天子不会封其家人爵位。

想明白之后,孟清义禀明孟王氏,又让妻子叮嘱女儿女婿,还请孟许氏给孟三姐的夫家送信,今日非同往昔,自家都要谨言慎行,千万不能一时得意行差踏错。

孟家的两个女婿都是厚道人,家中不是没有人动心思,却也要仔细掂量,万一惹恼孟清义,该如何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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