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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寂与寞的川流上(13)+番外

“就吃这么点儿?”我把一大块红烧ròu送进嘴里。

她看着我吃ròu,“总有一天你会吃成肥婆。”

我瞧着她盘里的苹果摇头,“没ròu吃太不幸了,我不和没ròu吃的人一般见识。”

她嗤之以鼻,绷了绷脸,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也笑。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笑着,又不约而同一起沉默了。

我们很久没斗嘴,更没这么嘻嘻哈哈说过话。以前总是一起吃饭,吃个午餐边吃边说笑,可以一直吃到员工餐厅打烊,最后只剩我们两个人,被大师傅忍无可忍地轰走。

我收起笑容,埋头吃ròu。

孟绮也不再说什么,脆声咔嚓啃着苹果。

“企划部的陈谦辞职了。”她突然说。

“是吗?”我没有抬眼,和这个人不熟。

“是穆彦让他走人的。”

“为什么?”

“他负责的媒体投放那块,好像出了点问题,具体我倒不清楚,上午开会听穆彦的意思,已经有人接陈谦的岗位了。”孟绮在打量我,眼睛忽闪忽闪,芭比娃娃似的长睫毛看起来妩媚又无辜。

原来是来试探我的消息和反应。

我的确不知道陈谦辞职,这个消息,多少有些令我意外。

那天穆彦在车上并没提及调回企划部想让我干什么,我以为是企划专员之类,但陈谦是媒介主管,权责挺特殊的,难道穆彦是让我回去接这个职位……心里一时半明半暗,摸不清头绪,我对孟绮敷衍地笑笑,“那是你们营销部的事,我没听到风声,可能人事部更清楚些。”

吃完午餐,照例爬楼梯减肥。

午间的消防楼道很安静,自己的脚步声听着格外清晰。

推开35层天台的那扇门,外面的风一下子扑进来,吹乱了头发。

天台上很空旷,没有人影。

自从那天之后,我每天都来这天台,再没有一次遇见他。

但那只搁在栏杆后的旧咖啡杯,每天都会多出一两个烟头。我猜到,他应该是深夜加班的时候在这里抽烟,平时不会出现,不会让人看见在部门内明令禁烟的穆总自己闷闷躲在这旮旯抽烟。那天中午被我遇见纯属一次偶然,一个例外。

他的工作习惯与众不同,喜欢在夜晚空荡荡的公司里加班,连带着身边的人也成了标准夜间生物,这习惯曾经把我害得持续失眠,体重锐减。

我走上小天台,仔细把门带上。

栏杆后,那只被他充作烟灰缸的旧咖啡杯里又添了几个烟头。

这人也真是懒,连一只烟灰缸也懒得找,积存在咖啡杯里的烟头好久没有清理过。

我拿起咖啡杯,迎着阳光看,在手里转着玩。

想着夜里,他就这么站在空旷的天台上,对着繁星似的灯火与喧嚣未息的城市,静静抽着一支烟,等烟燃尽,留在旧咖啡杯里的,只有情绪灰烬。

我面向天台外蒙蒙起伏的城市天际线,深深呼了一口气。

那天方云晓问我,是不是还喜欢穆彦。

呵,是不是。

回到办公室,我拨了穆彦的内线,问他是否有时间,我希望就工作问题和他沟通。

他像是早知我会打这个电话,一点思虑的停顿也没有,“六点钟来楼上找我。”

下班之后的35层,早已人去楼空,只有寥寥两个部门还亮着零星灯光。

36层却是截然不同光景。

每晚八点之前,这里依然灯火通明,他们好像从来没有明确的工作时间概念,无论多晚看见这里有人忙碌都不用惊讶,人人都是穆彦一样的工作狂。

我透过会议室的玻璃墙,看见穆彦还在和企划部门开会。

他抱臂端坐,神色严肃,专注倾听正在演示的一个活动方案。

就是这个样子,就是这个专注投入的侧面,让我百看不厌。

他像有所感应,突然转过头来看见我,一时想起什么似的看了看表。

原来已经忘了时间,或许也忘了这回事。

他示意休会,起身推门出来,对我叹了口气,“恐怕还得再等一会儿。”

我看他很疲倦的样子,不由说,“没关系,要不等明天你有空的时候……”

他打断我的话,声音柔软,“等我吧。”

是错觉吗,这三个字传入耳中,顿时觉得他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似曾相识的温柔,以前仿佛是见过的……我蓦地打住这念头,不能再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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