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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寂与寞的川流上(144)+番外

等到康杰与方方一走,偌大个屋子里,发现能说人话的只有对方,还是借着穆小悦为桥梁。

这别扭的感觉,来得突兀又熟悉——可不就是,十几岁的时候,和相互暗恋又未表白的男生单独留在教室做值日,你不抬头望我,我不抬头望你,却都知道对方举手投足在做什么的情境回放吗?

我被这念头吓了一跳。

抬眼看穆彦,已经不见踪影。

人呢?

正四下打量,猛然听到音乐声,雄厚的男声铿锵传来,惊得穆小悦一蹦而起。

穆彦在角落里捣鼓CD,从包里掏出几张刚带回的碟,冲我扬了扬,“好东西,要不要听?”

“听着像前苏联的老歌……”我嘀咕,接过碟一看,封面还真是俄语。

“有点耳力。”穆彦笑笑,“从老头那里顺来的。”

这调调现在真不容易听到了,我侧耳听了会儿,独特的前苏联革命歌曲风格,别有穿透力,连音符都带着冰原朔风的呼啸劲,一转又有白桦林里阳光与手风琴的奔放……穆彦随意地盘腿坐在地上,冲我一扬下巴,拍了拍身旁地毯,“坐着听。”

想到今天穿的裙子……我犹豫了下,侧身跪坐。

穆彦哧地笑了,不怀好意地瞄了瞄,被我瞪回去。

他扬起嘴角笑,目光很软。

休假一走半个月,不知道为什么音讯全无。

回来之后,人还是那个样子,却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也许是旅途颠沛的疲惫,使他看上去有种散散淡淡意味,往日锋锐得像随时可以出鞘的剑,现在这感觉不见了。

他就这么望着我,平静无声,目光让人看不懂。

有些话,在想说想问的时候,没有说没有问,也就失去再开口的动力。

他说回来之后,再解答孟绮辞职一事的疑问。

可现在真的见了面,他不提,我也不想开口问,假装不记得那回事。

席地而坐听着怀旧的异国老歌,抱着毛茸茸的肥狗,眼前坐着一个英俊慵懒的男人……如果可以,把之前记忆抹掉,关于他好的坏的,尴尬的隔阂的,未发生与已发生的,全部都忽略,从这一刻起,会不会再次喜欢上?

“如果可以”,多好的四个字。

几张CD换着跳着听了听,其中有后来翻唱的,我们一致认为唱得很难听。

“唱成这种水准都可以录。”我很不以为然。

穆彦笑得诡异,“还有更难听的,等着!”

他起身往楼上去,一会儿蹬蹬地拿着张碟下来,让我听。

原来是乱七八糟的地下摇滚。

听了两分钟,穆彦问,“怎么样?”

我诚实回答,“还行,比装修噪音好点儿……我欣赏不来摇滚。”

他嘿嘿笑。

我探头去看,“什么乐队?”

他飞快把碟藏到背后,“不告诉你。”

我反应过来,一惊,“你……自己玩的?”

穆彦居然露出类似扭捏的表情,“嗯,读大学的时候。”

虽然大学里面自组糙台班子玩乐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是,想想穆彦那曾经的愤怒摇滚小青年模样,还是狠狠地雷了我一把。

“这可能是我做过最没水平的事。”穆彦摇了摇头,痛心状,“靠,还真难听。”

他自己也受不了,关了。

我笑得趴倒在穆小狗身上。

穆彦伸直了腿,头靠着墙,看着我笑,悠悠叹口气,“那时候好像也不在乎水平有多烂,喜欢什么就做什么,做了就全力投入,评价输赢全都不管。当了考试,丢了女友,也不在乎……要是没这样玩过,永远不知道什么叫痛快。”

“我从来没机会这样玩。”我被他说得一阵怅然。

“你是女人嘛。”他不以为意。

“女人就玩不得?”我挑高语声。

穆彦做了个投降姿势,不理睬,不争辩。

“其实……”我犹豫了,看着他,不知要不要说下去。

“欲言又止的,其实什么?”他笑着问。

“其实刚到公司,跟着你做事,有过一点这种感觉。”我低下目光,心里滋味复杂,“虽然后来没那么傻乎乎了,但还是会全力投入,享受工作本身,享受每一个细小的成就感。只有在你的团队,能感受到这氛围,就算也有矛盾,可到了冲锋上阵的时候,什么都可以暂时抛开,每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目标,一起为这个目标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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