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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寂与寞的川流上(16)+番外

回去的路上,车窗外夜色飞掠后退,长街流光溢彩。

车子穿过一条条街区,悄无声息飞驰在送我回家的路上。

夜里的空气潮湿,渐有冰凉雨点洒进来,夏天的雨说下就下,簌簌打落车窗,水痕蜿蜒淌下。路面泛起水光,行人匆匆奔走避雨,一朵朵五光十色的伞像花开在雨里。

我们都没什么话说,开始还有一句无一句说着,后来气氛实在令人尴尬,他就沉默开车,我盯着一摆一摆的雨刮出神。脑子里努力在回想消化之前谈论的工作,努力把注意力挽留在公事上,可是那摆动的雨刮像催眠师的道具,一直在引诱我,引诱我的思绪漂浮,一次次飘向记忆的暗处。

我怎么能泰然自若,在一切都似曾相识的夜晚,在同样的车上,同样的人身边。

记忆里的画面忽隐忽现,那真是像一个梦。

我甚至有些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如果是真的,为什么彼此都若无其事,或者只是我一个人的梦境。

就算是梦,为什么偏偏发生在我最难忘记的一天。

那是工作以来最失意的一天,比毕业后与男友分手更令我失意——孟绮击败我,用她不光明的手段,抢走本该给我的职位。

失去职位的同时,我失去了一个最好的朋友,失去了对身边人的信任感。

那个周五的晚上很平常,每个繁忙工作周的最后一天,都是同样的如释重负又若有所失。

刚完成一个季度的考核,皆大欢喜,孟绮又升了职,大家早早订好了庆祝活动,销售部能玩会闹的一帮人,从餐厅一直闹腾到KTV。作为主角的孟绮光耀全场,作为第一女配角的我,也不能不到场,不能不欢笑,不能不畅饮。

我们都喝了不少的酒。

我不是不善饮的人,但那天,有杯酒,彻底令我喝醉。

孟绮来敬我,那晚上她已和我喝了好几次,看上去已醉得差不多,却又过来斟了满杯,要和我干杯。我推开杯子说她喝多了,她却突然紧紧拽住我胳膊,把脸埋在我颈窝,毫无预兆地哭起来。

除了我,谁都不知道她为什么哭。

我僵硬地站着,任由她抱住我,僵了好一阵,终于还是抱了抱她,陪她仰头喝下了那杯酒。

有人过来分开我们,将梨花带雨、醉得软绵绵的孟绮扶到一边,很多人都围上去安慰她,劝她,给她拿纸巾擦脸……只有一个人,从身后拍了拍我的肩。

是穆彦。

VIP包房摇曳暧昧的光线下,他的脸,如此温柔。

他们很快恢复了气氛,该笑的笑,该喝的喝,该闹的闹,摇骰盅的哗哗声响亮刺耳,有个女孩晃悠悠站上桌去跳舞,长发纷乱飞扬,丝袜上湿了一大片酒渍,尖叫和口哨声此起彼伏。

她跳着跳着,突然跳下桌子,来到穆彦面前,大胆火辣地对着他跳舞,长腿踢起时几乎擦过他膝盖。在场的人被这一幕刺激得High翻了天,穆彦笑起来,在狂热期待的起哄声里,非常配合地动了动身体,他是跳舞的高手高高手,只肩腰那么微微一动,已是杀死人的性感。

他这一动,场面氛围顿时火爆到要燃起来,女人们的尖叫盖过音乐,其中也有我的一份。

我在这血脉贲张的氛围里忘了郁闷,混在人堆里宣泄般又笑又叫。

那女孩越来越狂放了,一个转身之后,紧贴上去,给穆彦来了个贴面又贴胸。

癫狂的尖叫声里,他笑着勾了女孩的腰,却将她往外一送,自己朝这边退了两步。

我身后不知是谁就在这时推了一把,将我推到他身边。

灯光下我和他打了个照面。

这又掀起一轮新的尖叫和口哨。

我不能就这样站着,只好动起来,和他面对面跳舞。

手脚僵硬得没处放,平时的灵活不知哪里去了,节奏彻底找不到。

喝得醉醺醺的销售部经理康杰手里拎一瓶百威,口哨吹得最响,突然像抽风一样高高举起双手摇晃,手里的酒瓶顿时冲出一股泡沫,花洒一样喷向正中间的我和穆彦……

大家尖叫着闪避,笑骂康杰这个疯子。

我和穆彦却闪避不及,都被浇湿了衣服,我更是连头发也沾上了泡沫,狼狈不堪。

穆彦也不生气,望着我直笑。

一伙人全像发疯的小孩子一样追着折腾康杰去,闹成一团。

我和穆彦狼狈地拿纸巾擦了半天,反而沾一手的纸巾屑,只好去洗手间收拾。我一推门却发现包房洗手间内有人,穆彦说去外面吧。我拿了包,和他一起朝KTV公共洗手间去,走着走着脚一软,发觉酒劲上来了,头重脚轻,看地面都是高高低低不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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