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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寂与寞的川流上(42)+番外

老范说没事,就是发烧,已经到家休息了。

电话里声响嘈杂,老范说正在街上到处找药店,帮纪总买药呢。

我心里不安,自知这件事做得太失职,尽顾着自己那点破事儿,连纪总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亏得出发前苏雯还再三叮嘱过。我毫不遮掩的将担心告诉老范,问他现在是不是该做点什么补救。

“没事,纪总不会怪你的。”老范说着,好像想起什么,顿了顿又说,“不过你倒是可以替我跑一趟腿,正好我还没吃饭,饿得胃都疼了,你一会儿买了药给纪总送过去吧!”

我长长叹了口气,捂着电话低声说,“老范,你是大好人,谢谢你。”

老范呵呵笑,“聪明丫头就该做聪明事儿。”

他说好人做到底,顺路开车过来接我,把已经买到的几样药交给我,另外冰袋实在不知上哪儿买去。我知道附近一间药店有,便约好时间让他在底下车库等着,我先去买冰袋。

老范特意叮嘱,“你悄悄下来就是,别让其他人看见,这种时候别人指不定怎么想你,知道吧丫头……”

我苦笑,“知道了。”

回到饭桌上,程奕他们正端着酒找我,我慡快地自罚了三杯,趁机请假提前告退,理由是刚刚接到朋友电话,有点急事。

买了冰袋,我在另一个路口等老范,他开着纪远尧那辆车,牌照惹眼,不便停在近处。

这路口有个的士站,竖着巨幅灯箱广告牌,背面是一部近期上映电影的广告。

我拎着冰袋转到背后,看那电影广告打发无聊。

前前后后的路人络绎不绝走过,我本来全未留意,直到不经意间,听见熟悉的说笑声,已近在跟前……竟是两个销售部的女同事过来了。她们像是也提早离开,一起站在广告牌前方等出租车,和我就隔一道灯箱,并没瞧见我。

一边等着车,她们一边在聊天。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说笑声不时被车声人声掩盖,我只听见几句零星对话。

“看不出来吧,以前那模样多清高,还不是一样走上层路线。”

“人家攀的可是高枝,爬得比谁都快。”

“往上爬就爬呗,谁都一样,我就看不惯她那股清高劲,假得要死,好像就她一个干净,干不干净可只有她自己知道。你说凭什么穆彦那么护着她?”

“还能凭什么,全世界都看到了,他俩那个亲热样子……”

“喂,车来了!”

我默然听着,面对明亮的广告牌,眼前灯光晃得白花花一片。

这都是意料之中的话,总会有人这样说的,不是吗。

我这样反问自己。

如果几天之前听到,我会满不在乎地想,随你们胡说去吧——可现在我手拎着冰袋,等着老范的车,正要去人家家中送药,这该叫什么呢?

叫敬业,叫为工作?

我自嘲地笑笑,自知不仅如此,却也并不难堪。

这个从天而降的职位,正因来得轻松,也更害怕突兀失去。我一直小心翼翼,却还是有了今天的疏失。苏雯说,这没什么关系,可谁知道纪远尧是否也这样想。短短时日,我还无法揣摩到他的性情习惯,也许他表面温和,实际严苛,会因此认为我是个没有责任心的人,并不值得信任,就此将刚刚建立的一丁点认同感收回。

失去纪远尧的认同,我很难想象,以后会是怎样一个进退两难的狼狈境地。

我的工作,是个外表光鲜的玻璃瓶,哪怕出现一条再细的裂fèng,也得第一时间补救。

手机在包里振动,老范的车已经到了。

上车之后老范也没说什么,一路将车开得又快又稳。

到了纪远尧公寓楼下,老范将药交给我,敦厚地笑着说,“去吧,没什么的。”

我看着他,“老范,我是不是挺假的?”

老范一愣,“你假,那别人不都是塑胶人了?”

我笑了笑。

好吧,工作,就只是工作。

老范拍拍我肩膀,“别想太多了,这不也是工作嘛?说起来,他孤零零一个人住在这儿,身体又不好,也怪不容易的……咱们做秘书、做司机,也是份内的事。”

我叹口气,推门下车。

乘电梯抵达30层,走在走廊地毯上,脚下安静无声。

我按了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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