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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寂与寞的川流上(53)+番外

而现在我只能自嘲地笑笑。

“是,我是想做总秘,想要这个职位。”

我一口承认,不推脱解释,这样反而简单,省了啰嗦麻烦。

解释没有意义,不用他说,我已没有这份矫情。

如果一定需要道歉,那也无不可,我平静地看着他说,“穆总,我很抱歉。”

他目光复杂地盯了我很久,淡淡地问,“是吗?”

明明是他要我道歉,现在却又反问,不知是什么逻辑。

我皱眉看他。

自从裁员那天早晨开始,他就变得奇怪,到此刻站在天桥上的穆彦,更像一个陌生人。

不仅一反常态,还无缘无故说了这么多话,完全不是他的风格。

天桥上一男一女相对沉默,这样子实在尴尬,频频引来路人侧目,怕是将我们当成了争吵的情侣。我无可奈何,摸不清穆彦到底想做什么,这算兴师问罪,还是算示好?

示好,似乎我又有点抬举自己了。

他不是八面玲珑的程奕,程奕的笑脸迎人是不分对象的,我也好,前台也好,甚至孟绮也好,他都一视同仁地亲切;穆彦却是一向盛气凌人,只有莺莺燕燕围着他,没有他放下身段去哄谁的道理。

即使发挥最大限度的自恋精神,我也觉得,幻想余地很少。

“刚才吃饭的时候,你好像不太高兴。”我岔开了话,不想再在这件事上纠缠。

他的目光闪了一下,漠然别过脸去,“没有。”

我靠着天桥栏杆,望着远处霓虹,“这两天我总想起你以前最爱说的一句话,你说我们是同舟共济的一个团队,是共同进退的一个整体……大家一起共事这么久,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可贵,突然一天,有些人说走就走了……”

我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穆彦也沉默。

过了好一阵,他却突兀地笑出声,“你觉得我该内疚是吗?”

我摇头,“如果我是你,会很伤心。”

他没有说话,久久沉默。

一手带起来的团队,被自己亲手砍掉,人前还得泰定自若。

再骄傲的男人也是会伤心失意的吧。

不管他今晚出于什么原因,对我说了这些话,至少在这件事上,彼此心情是一样的。

我低声说,“也许他们去别处会发展得更好。”

“你在安慰我?”穆彦瞥我一眼,笑了笑,硬邦邦说了三个字,“用不着。”

他像是一瞬间又恢复正常起来,语气冷淡强硬,“那是一个正确的决定,用牺牲半个市场部做代价,不是为了某一个人,是为了整个公司。两害相较取其轻,现在的情形,远比你想象的复杂,如果不付出这种牺牲,公司会陷入真正的麻烦。”

我看着他,知道或许不该问,或许他也不会说。

但这真正的麻烦,隔着一层纱,终于呼之欲出。

“你是说,会威胁到整个公司,包括所有人?”我试探地问。

他点头,却将话又扯回我身上,叹了口气说,“安澜,跟叶静比起来,你真差得太远。”

纵然对他的冷言冷语已经习惯到麻木,纵然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听见这句话,我还是被深深刺了一下。从来没当自己是天鹅,何必一再提醒我其实是个丑鸭子。

他明明可以八面玲珑,一旦对我说话,却总这么刻薄。

“你的性格并不适合这个职位。”他继续打击我,“只是你有一个特点,恰恰是纪总看重的。”

我努力克制着说不清的情绪,静静等他说下文。

“你认人。”穆彦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跟着谁,就认谁,换句话说,你还很不职业,不懂六亲不认那一套,就算懂了也做不出来,至少现在做不出来。”

这算是贬我,但他的口气听着,却像是在夸。

我的确很不够职业,只是听他单刀直入地说出来,毫不留颜面,仍觉得难堪。

穆彦却嘲讽似的笑了笑,“所谓职业,是认事不认人,只做正确有利的事,没感情可讲——所以说,我和你,都是不够职业的人。”

对于落在自己头上的判断,我无话可说——然而穆彦,他是这样的吗?

我感到怀疑。

“高度职业是好的,但有时候,身边也需要一两个不那么职业的人。”穆彦看着我说,“这个人只要不是太笨,笨到分不清明枪暗箭,安置在身边总比聪明人来得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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