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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寂与寞的川流上(96)+番外

有同事半玩笑半抱怨说,现在是不是可以叫三巨头时期。

这真不是一句好话,却是一个事实。

在大家都疑虑观望的时候,穆彦态度鲜明地打破这个僵局,给了程奕最有力的支持。在意见层面上,两人迅速保持一致,对程奕作出的工作安排,营销系统以强大的执行力作出回应,而对穆彦的一举一动,程奕不再像以往那样冷眼审视,即使意见有所分歧,也充分尊重穆彦从专业角度作出的判断。

两个人的转变看上去都不动声色,但我知道,这齐心协力来得太不容易。对穆彦来说,尤其如此——当初市场部被裁并,毁了穆彦的心血,他这样爱憎分明的人,一旦心里竖起尖刺,哪里能轻易放下。

那天在医院,穆彦对纪远尧说,他最担心的局面是程奕不敢承担责任,处处抬出总部,大事小事一律上报,那无异于在我们脖子上系一条沉重的铅块。

穆彦的疑虑不是没有道理。

当时纪远尧沉默半晌,笃定地说,程奕不会这样做。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相信一个相知不深又来意不明的人。

但事实证明,纪远尧又一次判断正确。

程奕没有令人失望。

起初我也担心程奕没有足够强势的手段镇住场面,他也的确没有,不强势,不张扬,接过手来立刻埋头做事,有条不紊的态度让人看着,总算有些安慰和信心。

也许程奕不是那种天生光芒四射的领袖人物,但他勤勉、踏实、一丝不苟的工作风格,让人无法不产生好感。也许是气场相和,我也习惯多做少说的方式,与他配合起来,有意料之外的轻松,不用紧追急赶去跟随上司的步调节拍,只要尽我所能,倾力而为。

其实有一个程奕这样的上司,也是件愉快的事。

尽管在更换BR的事情上已配合过他工作,但那时心中存有抵触,自觉需要保持距离,反而刻意得无法正常投入工作。这一次又比前次重要得多,工作关系也近了许多。

现在对我而言,做事便是做事,恪守职责,不分亲疏,只有正确与否是唯一准则。

面对工作,虽有如履冰上的紧张感,却与以往压力截然不同。

以往压力是被迫承担,只是怕做得不好,混不过关。

其实承担两个字,只有在自愿的时候才有分量和意义。

当自己主动想要承担些什么,压力也就成了动力,疲累也可当做成就。

多年如一日的工作狂也许就是这样熬成的吧,我似乎有点明白纪远尧的生活乐趣。

面对的上司是谁,不再重要,程奕也好,穆彦也好,要说心里没有亲疏之分是不可能的,但在办公室里,我努力视他们为同一个人,没有面目差异,仅仅只是上司……尽管我知道,他们远远比不了那个人所能带来的信服和踏实,他们谁都不是纪远尧。

每天上班,我还是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只是身后总经理室的那扇门是关上的。

这扇门关上,就像背后缺了什么,仿佛玻璃幕墙外空荡荡的感觉,忙碌起来顾不到去想,某一瞬间停歇下来,总会觉得少了什么,隐隐的心神不定。

我很想这间办公室的主人,快一点回来。

有时这样想着,会不由自主拿起手机,然后克制住拨打那个号码的冲动。

尽管他说,遇到问题可以随时打电话给他,但我没有打过,几次跟穆彦去医院探望,也没有提及工作上的压力困顿,我只希望他能心平气和,无所挂牵的休息,然后回到我们中间来,继续引领我们,驱散前方的阴霾和背后的失落。

我也克制着,不单独去医院探望。

那天在医院里,他沉默回避的神色,我是看见的,也明白的。

真的不能再往前走了,我了解自己的定力,也深知面前这块巨大磁石的吸引力。

曾经碰过的壁,走过的弯路,难道又要再走一次,走得更远,陷得更深吗。

不能的。

这复杂的心情,比强大的工作压力更让我烦躁。

好在并没有很多闲时,可以想这些莫名其妙的念头——从早到晚不断需要应付的工作,无数需要协调的事情,让我疲于奔命,不是被程奕抓去,就是穿梭在各部门的办公室之间——我是传声筒、是挡箭牌、是转换机、是处理器,功能四合一。

昨晚和程奕一起加班到晚上十点,今早一来,发现程奕发出最后一封工作邮件是在凌晨五点,看来整个晚上,他就在办公室里熬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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