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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阙系列:帝王业(195)+番外

未及挣扎,他的唇已狠狠压了下来,颤抖着侵入我双唇,那么冷,那么柔,与记忆深处,第一次亲吻的味道悄然重合……摇光殿,春日柳,熏风拂面。

曾经有一个温柔的少年,第一次亲吻了我的唇,苏苏暖暖的感觉,一辈子停留在记忆深处。

十年之后,同样的人,同样的吻,却是如此冰冷破碎。

泪水滑落,沿着脸庞滑入唇间,他亦尝到我的泪,蓦然一僵,停止了唇舌的纠缠。

我已没有力气支撑摇摇欲坠的身体,从心底到四肢百骸,都蔓生出无可抑制的痛楚,冷汗渗出全身,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他似觉察我的异样,伸手来扶我,“你,怎么了……”

我咬牙,推开他的手,将身子抵住屏风站稳,惨然一笑,“如你所说,我满手血腥,害人无数,你恨我也好,就此爱恨相抵,从今往后,你我便是路人了。”

言罢,我掉头转身,再不敢看他的面容,一步步走向殿外。

我不知道是如何被阿越扶上鸾车,一路上,渐渐清醒过来,方才隐约混沌的痛楚,越发清晰,越发尖锐。

车驾渐缓,已近王府,我勉力探起身,整理裙袂。

忽觉身下一暖,热流涌出,剧烈的痛楚随即汹涌而来——莲色素锦的裙袂上,赫然一片猩红。

鸾车停了,我挑开车帘,竭力镇定地开口,“阿越,传太医。”

太医当即入府,汤药金针,统统用上,直忙到入夜。

分不清是累是痛,仿佛知觉已经完全麻木,神智却无比清醒。

徐姑姑一直守在旁边,不停用丝帕为我拭去冷汗,饶是如此,冷汗依然浸透了我全身。

太医惶恐地退出去,宫中几位年老的接生嬷嬷已经候在了外面。

看起来,我可怜的未足月的宝宝,已经要提早降临这人世了。

静夜沉沉,唯觉更漏声声。

我在昏沉里时醒时睡,恍惚中总见着烽烟火光,远远的,在那漆黑暴烈的战马上,萧綦战袍浴血,长剑裂空,挥溅出血光漫天……

额上忽觉清凉,是谁温柔的手,为我拭去冷汗。

睁开眼,恰看见一双泪光莹然,满是慈爱的眼睛,恍惚是母亲,又是姑姑。

是徐姑姑罢,我想唤她,想对她微笑,却听见自己的声音断续若游丝。

“我在这里。”徐姑姑忙握紧我的手,“不怕,阿妩不要怕!宝宝一定会平安的!”

我闭目深深呼吸,略微缓过气来,茫然看向帘外,是已经天黑了么?

看不透这重帏深深,也不知道北方的天际,是否已经落下夕阳。

望不穿这万水千山,却依稀见到他的身影,如在眼前。

九锡

五更过后,不见绽露晨光,天色越发阴沉晦暗,帘外风雨欲来。

神智在痛楚煎熬中渐渐迷失,眼前晃动着产婆和侍女的身影,恍惚看见谁的手上沾满猩红。

c黄前垂下的帏幕,时而飘动,忽远忽近,如同周遭的声音,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徐姑姑一直守在身旁,握紧我的手,一声声唤着我的名字,不让我昏睡过去。

合上眼,仿佛见着烽烟火光,远远的,在那漆黑暴烈的战马上,萧綦战袍浴血,长剑裂空,挥溅出血光漫天……此时此刻,你在哪里?

药香混合着宁神的熏香气息,沉沉如水,飘入鼻端令人昏昏欲睡。

我却不敢阖眼,因为我不知道,这一睡去还能否醒来。

徐姑姑满面是汗,一叠声地催促几位嬷嬷。

“徐姑姑……我有话对你说。”我抓住她的手,艰难地开口,“你记住我现在的话,一字不能差。”

“不要说傻话,傻孩子!”徐姑姑再也强撑不住,老泪纵横,扑倒在榻边。

我轻轻阖目而笑,“假如我不在人世,日后王爷另娶……我要你转告王爷,即便日后,这个孩子不是他唯一的子嗣,也是唯一可以继承大统的嫡子!”

这一生,太多动荡反复,早已不能相信永恒。

对于萧綦,我有多深的眷恋,亦有多深的了解。

当日他许下的誓言,我不奢望他全都做到,只盼他信守对子嗣的承诺,善待这个孩子。

“老奴记下了。”徐姑姑哽咽着,默默点头。

我咬唇,沉默片刻道,“若是女孩……待她日后长大,务必让她远离宫廷。”